杰克坐在整洁的羽绒沙发上,当之无愧地接受兰莉夫人的感谢,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刚才和安吉拉沟通的时间太短了,她要自己帮她实现愿望,又不能伤害兰莉夫人,这可真有点难啊。她的愿望很正当,甚至也可以说很容易做到,但那仅限于在这方面比她幸运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是不幸的,只是表现在不同的方面。他觉得自己刚才对安吉拉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不由得带着歉意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在意,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渴望像埋进他身体里的一根线一样牵的他心里一疼。他连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却不小心和兰莉夫人的视线撞上了。他勉强冲她笑了一下,知道自己的脸色有一点不自然,肯定红了,却发现她的神色没有任何疑惑或者不悦的表示,依然是那么安静和优雅,甚至比他刚才下楼的时候还要温柔,但是那双蓝紫色眼睛里拼命掩盖的担忧和同情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感到她有事瞒着自己,而且是为了自己好。蓝色的眼睛最藏不住心事,只有黑眼睛才行。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任由和两年前思索老太太和老先生秘密时相似的感觉像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一样把他的心包住。自己的记忆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在北方的时候的事都已经想起来了,只是还差自己如何从北方流落到南方来这一个问题了。哦,还不止这一个,还有邓肯家的凶杀案,凶手到底是谁,是自己的同胞还是北方人。还有,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变成了触到暗礁的船,但还是艰难地掌好了舵,总算没有让它沉下去。还有,这一件案子究竟和安吉拉以及兰莉夫人有没有关系。他已经想了起来,就是在她们离开后没有多久,那不幸的惨剧就发生了,然后自己的记忆就此中断,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南方。他很想把这种想法从脑海中清除出去,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们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她们没理由和邓肯医生过不去,也没有时间,最关键的是他相信她们不是这样的人。可是,邓肯医生自她们走后就开始闭门不出,直到终于研究出成果后才……,才死去。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依然是不完整的,医生的成果是什么他还是没想起来,但要是因为它的缘故,有人觊觎它可能带来的巨大效益,把医生一家杀害了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在心里怪安吉拉,没有诸如“要不是为了她老先生也不会死”之类毫无用处的怨妇想法。他可没这个资格,也不屑于随便地去怪一个人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再说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不是吗?
老天自己都在乱想些什么,差点把正事都忘了。他很快地思索了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应付兰莉夫人关于安吉拉“病情”的提问,同时巧妙地把安吉拉的愿望传达出去,又不会伤害兰莉夫人的感情。这三件事没一件好办的,更何况它们还搅和到了一起。但是在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的时候,斯佳丽小姐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对他说:“对了,杰克,那张肖像你带在身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