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众臣惶恐,可是还是有不怕死的,挺起身子道:“陛下,从古自今,女子不可直呼丈夫名讳,而今,陛下贵为天子,岂能被直呼名讳?若要隐瞒身份,办法很多,为何一定要这样做?还是悦充容图谋不轨,意图谋反?”话锋一转,眼神也转向姽婳。
姽婳睁大了眼睛,一定要至死方休吗?
姽婳很想说是陛下应允的,可是不能,因为说出来自己怕是又要背上蛊惑皇帝的罪名了吧?
真是欲哭无泪。
上官雨泽也将目光投向姽婳,眼神坚定,仿佛有了对策。
姽婳跪在地上:“臣妾并非意图不轨,直呼名讳不过是万全之策,若是编造出一人名字,万一被查出来,也是麻烦事一桩。所以姽婳斗胆直呼圣上名讳。”
那个之前说话的大臣一下子激动起来,“你这妖孽,蛊惑皇帝,无视祖训,按律当斩!请皇上下旨,斩了她!”
上官雨泽轻轻抿了一口茶,唤道:“来人啊!”姽婳的心跳慢了一拍,真的要斩了自己了吗?
“将这乱臣贼子拖出去斩了。”
然后就是那老臣的求饶声。还有众臣的求情声。姽婳冷眼看着这一切,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
上官雨泽道:“悦充容即使犯了错,毕竟是充容,皇家威严不可辱没,怎么,你们口口声声说着悦充容失了礼仪,那么你们自己呢?”
死一般的寂静,是啊口口声声说的礼仪,说的皇家威严呢?
竟然当众骂了悦充容。
真是贼喊捉贼啊!
见众人不说话,上官雨泽让姽婳坐到自己身边,姽婳坐在上官雨泽身畔。
“悦充容与朕的事,是家事而非国事,朕是悦充容的夫,悦充容是朕的妻,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着!若是国事,你们在来吧!就这样,都下去吧。”
众臣退。
娘娘?是在叫我吗?楼颜悦很疑惑,支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打量着屋子。“研磨。”突然上官雨泽说了一声。
“什么?”姽婳还没有回过神。
“给朕研磨,朕要批奏折了。”上官雨泽重复一遍,并指了指墨盘。
姽婳点点头,安静的跪在桌旁为上官雨泽研磨。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安安静静的定格。
认真起来的男人真的是有魅力呢!
姽婳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上官雨泽轻咳一声,笑容展现在脸上:“姽婳,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这要让她怎么说呢?说还是不说?
“朕有种感觉,我们以前见过。”何止见过?朕还对你说过话,只是说过什么朕自己不记得了。
姽婳一怔,原来是他忘记了吗?亏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以为他知道。
算了,既然忘记何必提起。
“陛下是错觉吧,姽婳从前未曾见过陛下。”对,我见过的是那个叫做上官雨泽的人,不是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陛下。
上官雨泽点头,眸子有些阴冷,明明见过,为什么要说没见过?我只是探探你的口风,何必矢口否认,那年我们相遇,我究竟说过什么?
不得而知。
天黑了,上官雨泽还有些折子没有批完,便让姽婳回去了,姽婳这一夜睡得很安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上官雨泽常常来探望琪婕妤,却再没看望过姽婳,夜里大多数都是住在馨妃那里。
馨妃也越来越恃宠而骄,再加上强大的家室,后位几乎已经注定了,只差……一个孩子。
琪婕妤的害口越来越厉害了,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姽婳特意每天熬一碗梅子汤给她送去。琪婕妤从未防备过姽婳,梅子汤都会一滴不剩的喝下。
馨妃也送来不少补品,琪婕妤都是熬好了浇花,意外的是,馨妃送来的补品中竟然没有毒。
姽婳夜里睡不着,披上衣服想去御花园透透气。
路过青竹殿,听见琪婕妤又在发脾气。姽婳不禁莞尔一笑,真是小孩子脾气,总是这么任性。她顺便带着琪婕妤一起去御花园透透气,琪婕妤欣然同意。
两人漫步在御花园,一个侍婢没带,夜里静悄悄的,只能偶尔看到几个当值的宫女太监。
两人溜达到水池畔,琪婕妤突然胎动,姽婳一惊,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去请太医。
但是等姽婳请完太医回来的路上,远远的水池边一片灯火通明,姽婳不知道怎么了,连忙跑过去。
竟然得到了琪婕妤失足落水的消息。
现在琪婕妤已经被送回了殿中诊治,姽婳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才离开这么一小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安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巧合?琪婕妤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在自己离开的片刻就失足落水?
紫竹宫中一片灯火通明,皇帝已经赶了过来,青竹殿中,除了皇上,还有柳昭仪。下人们说,柳昭仪每天用了晚膳都会去御花园闲逛一圈,这样回去才会睡得安稳,今天也是如此,却看见了琪婕妤在水中呼救,立刻找人救了她。
姽婳走进青竹殿,琪婕妤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皇上坐在她的床畔,柳昭仪坐在椅子上,姽婳向上官雨泽请安,上官雨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姽婳不在言语。
不一会,馨妃和桦昭容也到了。
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晚上。琪婕妤还是没有醒来,鲜血顺着琪婕妤的大腿一直在流,太医都止不住。
最后,忙的焦头烂额的太医,跪在皇上面前颤颤巍巍的说:“陛下,微臣无能,婕妤的孩子……保不住了。”太医说完后拼命的磕头。皇上烦躁的摆摆手,让太医退下。
一句话让姽婳彻底陷入冰寒。怎么会这样?种种矛头指向的,不就是她姽婳吗?
上官雨泽压低声音问道:“谁是最后陪在琪儿身边的人?”
琪婕妤的侍候宫女们都跪下不敢说话。姽婳咬了咬嘴唇,跪在地上:“是臣妾。”
上官雨泽露出很痛心的表情,道:“当时为何留着琪儿一人在水池边,你明知道,她有身孕。”
是啊,她有身孕,自己将她留在那里,可是当时的情况,就算是再来一次,想必也会是自己忙着去叫太医吧?
但是总要解释的,否则只会更乱。
“当时琪妹妹突然胎动,臣妾忙着去找太医,这点,太医院的太医可以作证!”
上官雨泽一脸悲伤,显然不想说话。
“皇上。”馨妃冷笑的看了姽婳一眼,“臣妾以为,悦充容这事是预谋好的,悦充容被贬为充容后怀恨在心,设计加害琪婕妤,为的是报复陛下。”
姽婳只觉得浑身都是凉的。
“是这样吗?悦充容?”上官雨泽看着姽婳的眼神,第一次,这么的冷,冷的姽婳胆颤心惊。
“臣妾冤枉,臣妾想去御花园走走,途径青竹殿,琪妹妹正在发脾气,臣妾这才带着她一同出来消消火,并非馨妃娘娘所说,有意加害,还望皇上明察。”头重重磕在地上。
“哎哟,世上怎么就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恰巧琪婕妤发脾气?恰巧琪婕妤胎动?又恰巧琪婕妤身边没人陪同?皇上,以臣妾往年来掌管六宫的经验,这分明就是谋害,只是没想到碰见了柳昭仪,否则琪儿妹妹怕是也要没了吧!”
馨妃看着姽婳的眼神非常的恶毒,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投向姽婳。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已经不想在辩解什么,无论如何辩解,自己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再说这件事也的确是自己的疏忽,怨不得别人,只盼望琪婕妤没事。
真是……百口莫辩啊。
“够了,这件事,等琪儿醒来以后再做定夺,你们都退下吧。悦充容,你留下。”上官雨泽一只手撑着额头,头痛不已。
夜很深,四周寂寥无声,屋中的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各怀心事。
天微亮,琪婕妤终于醒来了。
琪婕妤第一眼看见皇上,委屈的泪水就开始往下流。
“陛下,陛下,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我怎么感受不到孩子了?”琪婕妤嘤嘤的抽泣。
“琪儿莫哭了,同朕说说,昨夜究竟怎么了?”上官雨泽搂着琪婕妤,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琪婕妤像是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东西,脸上尽是惶恐。
姽婳看着心疼。
“昨夜,昨夜悦姐姐去找太医,然后,我自己在那里,接着就被人推进了水中……再然后我隐约看到了柳昭仪,然后她拼命的呼救,在之后,我也不知道了。”
被推下去的?究竟是谁,这么狠的心?
上官雨泽继续安抚琪婕妤,那样子真是让姽婳嫉妒。
终于安顿好琪婕妤,服了药已经睡下了,上官雨泽看了姽婳一眼,让姽婳跟自己来。
已经跪了一夜了,姽婳起身便踉跄的摔倒地上,上官雨泽看都没有看姽婳一眼,继续在前面走。
姽婳被兰芳搀扶着走在上官雨泽后面。
凉亭里,上官雨泽坐在石凳上,姽婳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