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他们想要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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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生一身沉郁地坐在沙发上,红色的沙发配上他的一身酷黑,有种肃穆的高贵。

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你?”

“你和那个警官谈恋爱了?”

“没有。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追你?”

“没有。你来找我——是不是和萌萌有关?”

“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你没被人追过?”

我抿起嘴不说话,瞪着他。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问什么?

“真的没被人追过,”他带点同情的语气,“不管怎么说,你也还算一个——不错的,女人。”

没谈过恋爱说明我宁缺毋滥,我忿忿地回:“追我的人能从长安街头一直排到街尾,是我!不!想!谈!”

他耸耸肩,一副“好吧你就吹吹牛过过嘴瘾你我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的表情。

我也没吹牛,曾经参加马拉松,起跑我就冲了出去,一度遥遥领先,跟在我后面的人群可壮观了,排满长安街。

只是我连半程都没跑完。我爆发力可以,耐力太差,报名了就没练过。

说回李萌萌的事,她好不容易回魂,现在又出来了,是不是真的和张芳那只怨鬼有关?

期间我又对万生补充讲述了我和刘豪之间发生的事。

“今晚我等着拉李萌萌的尸体,竟然没等到,应该是命不该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生平静地吐出几个字:“我们惹到恶鬼了。”

所谓恶鬼,是泛指一切想要人命作恶多端的鬼,他们有的有很深的怨念,有的有很深的执念,和人世间一样,总有些怀着各种各样目的想害人的人。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们想要一条人命,李萌萌的,还是刘豪的?”

他盯着我,“也有可能是你的,或者我的。”

“那怎么办?”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意思就是不管李萌萌和刘豪的事?

“你帮了我这么多,很感谢,”我诚恳地说:“我没道理将你置于危险之地,就到此为止吧。”

他有点意外地看着我,以为我还有话要说,我真的没话说了,趋吉避凶是人的本性。

但不代表我不会想办法。

我是医生,知道“再努力一下”对于生命的意义。

可是,鬼魂的世界是一个我不熟悉的世界,我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死穴,是的,人死会变为鬼,鬼魂也会消散的,他们也会死的。

他们若是不跟你讲道理,只有让他们死掉。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战争。

当夜,我的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我摸着手上的银镯,银镯能护我周全,不受鬼魂侵扰,它是我的铠甲,也是我的死穴。

自然,我是想不到什么办法的,天亮了,我被电话吵醒。

是廖警官,问我今天的安排,什么时候见面,去哪里吃自助餐。

“我得先去看看李萌萌,你想吃午饭还是晚饭?”

“我送你过去吧,你在哪里?”

“那多麻烦你。”

“不麻烦,我刚好路过你家,在家吗,下来。”

天!我掀开窗帘往楼下看了看,我还没起床!

廖警官今天穿的便服,麻质衬衫塞在黑色西装裤里,长袖挽起,露出手表,很有型。

他扬起手挥挥,我小跑过去,“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事,还麻烦你送一趟。”

“没事,我正好有空,又路过这里。”他走了两步,回过头,“走吧,还在等谁?”

不是送我吗,我四下张望,“你车呢?”

他忍不住笑,“走过去啊。”

啊?

李萌萌的情况和上次一样,陷入无法干预的昏迷。连接在她身上的各种仪器显示的数据还好都在安全范围内,各种数字和波线安静地跳跃着。

她静静地躺着,生命就在这些数据之内。

她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头发被李妈妈整理得很齐整,扎了个马尾放在身前,如果不是在这里,我会以为她只是累了,正躺着养精蓄锐。

我在她病床前坐下,握住她的手。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萌萌,如果你在这里,你听我说:你不用担心刘豪,他没事。最重要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还希望你能醒过来跟我讲讲昏迷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梦呢,萌萌,在梦里你看得到我吗?如果你看到我,一定要跟我说说话,告诉我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即便我找不到帮你的方法,至少能保护你,你一定要来……”

如果李萌萌的魂魄就在附近,她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碍于廖警官就在不远处,我话说的很含糊,但是萌萌一定懂。

廖警官更大的注意力放在我的工作环境,他说:“监护室的工作看似平静,却不能出一点儿错,内里波涛汹涌啊。”

他如果知道游魂的事,会发现自己的话说的简直太对了。

我们以为萌萌不过是安静地睡着,其实她的游魂正受着恶鬼的侵扰,她需要抵抗,需要逃命,就怕一个不小心,再也回不来。

呆了一会儿,我和廖警官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昏迷病人的情况突然危急起来,虽然有值班的医生,我还是协助帮忙抢救一番,结果很令人沮丧,病人走了。

我有些丧气地坐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

那个病人昏迷了四十几天,她的游魂一直在外飘荡,她找到能暂时寄住的身体了吗,她有没有努力去解开自己的心结?她一定看到我们为救他做的各种努力,可是她如果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她又无法告诉家人朋友他是谁,我们又认不出他来。

我把脸埋进手掌里,我希望我的工作不只是监护,而是真正能救他们。

廖警官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你才参加工作,才刚刚接触真实的生离死别,渐渐地看多了也就看开了,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不必太过自责。”

“这位逝者是个刚做妈妈的人,她的宝宝才一个多月,生下宝宝后,她还从没看过宝宝一眼……”可怜的宝宝,也从来没有被抱在妈妈的怀里,没有听妈妈哼摇篮曲,没有喝过妈妈的乳汁,没有闻过妈妈的气味……

“那不是你的错。我听她的家人说,她怀孕前就检查出大脑动静脉畸形,做过手术,以为能自己顺,没想到分娩的时候颅内出血,只能说太大意了。”

不管如何,这是条令人惋惜的生命。

宝宝很可怜。

走廊里忽然骚动起来,我从长椅上站起。

六楼一下子涌上来很多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抱着襁褓,哭喊着道:“可怜的娃儿,生下来就没有妈,来看看你妈最后一眼啊……”

透过监护室的玻璃门,我看见太平间的老万师傅正要拉了尸体出来,一下子涌上来这么多人,机警的护士连忙将玻璃门关上了。

抱着襁褓的妇女扑在玻璃门上,又哭又喊,身后跟来的这些人也嘈杂地叫起来,大意是医院草菅人命,生个孩子都能死人。

襁褓里的婴儿也哭起来,妇人撒泼似的大叫,“娃儿啊,你哭啊,你好可怜,看看你的妈——”

廖警官气愤地说:“这才几分钟人就来得这么齐,这都是在医院跟前守着,就等着媳妇咽气来闹呢?可怕的医闹!”

我看过去,人群里有好几个熟脸,逝者昏迷期间他们来看望过的,向我问过逝者的病情我给详细地讲过。那时候关于逝者的病昏迷的原因及渺茫的未来他们可都是十分能理解,嘴上的话也十分通情达理,这怎么能是医院的错呢!

医院的保安都上来这一层,企图维持秩序。

如果不是那个机警的护士,估计尸体被拉出来,这群家人也不会让尸体被拉走的。

一个相熟的保安挤到我跟前,好心建议道:“高医生,这里很乱,你还是先离开一下吧。”

这话被附近的一个闹事者听到,只见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喊一声:“医生在这里,我们要向她讨公道!”

呼啦啦所有的目光都转向我,人群往这边挤过来,我被逼得贴在墙上。

廖警官伸开胳膊护着我,人群推推搡搡挤过来,我们跌跌撞撞往后退,如果不是廖警官,我估计都能被挤倒踩踏。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成为医闹事件的主角。

群情激奋的闹事者进不去监护室,只有找个替罪羊,很不幸的,我就是那只羊。

保安在我身前拦着,廖警官在身旁护着,尽管如此,还是有长的胳膊抓住我的衣裳,妄图将我拉出去羞辱一番。

廖警官义正言辞的大吼都没办法让他们安静。我想,他此刻应该恨不得拿出枪朝天鸣放一炮。

跟这群闹事者做任何解释都是没用意义的,他们只想闹,目的就是赔偿。

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警察去管。

果然,穿着制服的警察齐刷刷地一围,这群人老实多了。

为首的一个过来问候了一下廖警官,离我们近的几个人特别是刚才非礼了我们无视了廖警官的喊话的人,有点害怕地往远处走开去好几步。

当警察和保安将这群人请下六楼后,监护室的一级玻璃门才重新开启。

老万师傅拉着尸体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万生。

万生抬头看我一眼,我现在已经能分辨得出他是不是傻万生。

最开始我只能按照白天和黑夜来区分,后来发现万生是没有规律的,他想什么时候是万生就什么时候是万生,至于傻万生,我很久没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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