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巫婶的谜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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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头发——”廖警官伸手去拨我那最不羁的一缕乱发。

“哦,”我连忙收回目光,双手拨拉几下头顶,将发丝抚平,顺带整理整理衣裳。

“得亏你在旁边,不然我很有可能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要找赔偿就走正常程序,觉得自己有理就走法律程序,都是这种目无法纪的人还得了,一个一个都想被拘留判刑是吧,我看他们谁敢生吞活剥大活人。”

呵呵,我讪笑两声。

离吃午饭还早,我想去前进路上看看。

前进路挺繁华,大多数商铺都才开始营业,刘豪说的那个巫婶,开的是个算命的小馆。

我对廖警官的解释是:“你也看到了,我最近挺倒霉的,想算算运气。”

他倒没嫌弃我迷信,只说:“无妨,就当娱乐娱乐,要是她讹诈你的钱,叔叔可以帮你抓她。”

我嘚瑟道:“跟着警察叔叔,真的好有安全感。”

我以为巫婶呆的地方阴森恐怖的很,没想到十分有闲情逸致,小馆位于前进路213号,得拐进去一点,不同于前面的现代建筑,这里的一栋小屋像是个20世纪初的老建筑,有个大花园,花园里种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花,正逢姹紫嫣红的春季,花儿朵朵都正开得艳。

进得花园,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悦耳不刺耳。

环视一圈,发现有个红色的小门通向里屋,门口却竖了一块牌子:请留步。

廖警官示意我们先坐在小圆桌旁等等。

他说:“会算的人应该早起就会算算自己今天会遇到些什么人吧,有些很邪乎的,连别人想问什么都算得到。”

“你信吗?他们都说自己是算到的,”我说:“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被扒皮,他们算到的本事就是广布耳目,由假装一道来询问的人套话,然后通过打暗语的方式告诉对方。”

“我们接触到的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案子,那些名气越大的大师到最后打脸越严重。”

“也许我们在这里干等的时候别人就在观察我们,这里会不会有收音器啊隐藏式摄像头之类的,通过观察我们猜出我们的来意。”

“有可能。”廖警官站起身,假装随意地四处看,其实是在找能不能找到这些藏起来的仪器。

一个声音传过来,“两位今天就是来打我的脸的吧。”

矮丛后面站起来一个人,言辞不悦,面色不善地看过来。

想必这就是巫婶了。确实是婶婶的年纪,短短的头发贴在面颊上,戴了个大大的宽檐黑帽,穿一身吉普赛风格的长裙,大早上就画着比较夸张的妆容,如果薄施粉黛,就这长相身量能配得上脱俗二字,不知道为何这个年纪的妇女总喜欢画浓妆,为了展示自己“风韵犹存”,活生生把自己打扮成半老徐娘。

不过,她做这种生意的,要的不是仙气,要的是巫气。

她刚才蹲在矮丛后清理花盆,我们竟然没发现,还就坐在两三米远的地方说人家的闲话,也是怪可恶的。

我和廖警官四目相对,悄悄吐了吐舌头。

笑也笑得极不自然。

尴尬了几十秒,廖警官先开口:“她慕名来算算运气,就是想找个心理安慰,不是来踢馆的。”

虽说上门都是客,面对诋毁和怀疑你的人还能笑脸相迎也是有病,她这种生意只要你虔诚,容不得质疑。巫婶放下手里的花盆,走了过来,“我这里不安慰人,”她瞪着一双画着深深眼线的大眼来回扫视着我俩,“你们竟然不是来问缘分,不然,回去还可以自己安慰自己。”

廖警官追问:“什么意思?”

巫婶不再说话,挺着高傲的脖子,径直进屋去了。

我撇撇嘴:“看来我们惹恼她了。”

廖警官说:“上门的生意她不做,我们走吧。”他起身离开。

我挪不动,期期艾艾地道:“我……还是想问问,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把……我进去试试。”

“去吧。”廖警官也爽快,立马坐下,“不用管我,把你想算的都算完。”

我推开那扇刷着红漆的小门,进到屋里。

外间还算正常起居室,有会客区,可以坐下来喝茶,各种各样的茶叶摆在透明的玻璃杯内,好看得很。

巫婶坐在床边冲泡花茶,侧对着我。

我舔舔嘴唇,先套个近乎,“方才我们的闲话还请婶婶你别介意,我来找你是——”

她打断我的话:“谁是你婶婶?叫我师姐。”

额?

她问我:“你身上的那道符,可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给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符?”

她的眼神飘向我的手,我摸着镯子问:“这是一道符?这是我奶奶给我的——额,也可以说是符,护身符。”

“那就是你奶奶去求的我师父。”她抿一口茶,看向窗外,“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不懂她在说什么,明明是个镯子,她说是道符,还让我叫她师姐,搞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我奶奶死前我就在跟前守着,她也没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什么别的啊。

我阐明我的来意:“我听说你会引鬼魂上身,曾经有个人来找过你,你引了一个女鬼的鬼魂,那个女鬼名叫张芳。”

我说一说,顿一顿,确保她能想起来,看着她何时能想起来,她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所以呢?”

“我也想见见张芳。”

“然后呢?”

“当然是问她想干什么啊。”

“你说呢?”

“她好像想一命换一命。”

“那就是了,还问什么,”她说:“所有的怨鬼都在找替死鬼,替死鬼再找替死鬼,一个接一个地找。”

感觉是个好恐怖的循环,“没有别的办法吗?”

“什么办法,总是有人要死的。”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话,早就看透了的模样,倒了两杯她刚泡好的花茶,拿一杯递给我。

杯盏很漂亮,黄铜打造,杯身缠一圈冷紫色,上面浮雕着一圈看不懂的符号。

她盯着我的戚戚面容,嘲笑道:“你该不会天真地想和他们讲道理吧?小师妹,你迟早也会变冷漠的。”

我吸吸鼻子,“总不能害一些无辜的人吧,那有没有办法能消了这股怨气?”

“怨气凝结成魂,消怨气就是散了鬼魂,也许师父有办法,师父他老人家在哪儿,还在不在我也不知道,也许你能想到办法,毕竟——你是那么不同的人呢。”

她端起杯盏,含笑示意我也喝口茶。

我浅浅抿了一口,想到她的事,我问:“你是不是也和我有一样的体质?”她能引鬼魂上身,肯定是和我一样的体质才行,加上她又说什么师父师妹的,让我更加肯定她也有和我一样的遭遇。

“是又如何,”她吹着茶盏中的花朵,“总不能抱团取暖吧。”

这种“特别”不是什么好事,抱团常戚戚差不多。

听她的意思,我应该是戴上银镯,封存了这种特殊体质,屏蔽了鬼魂的靠近,而她则相反,她打开了这种特质,将自己作为鬼魂的传达站,她比我更厉害,让鬼魂来就来,走就走。

我又喝了一口花茶,问:“恶鬼会想取你的性命吗?”

万生不是说,我们这种体质恶鬼最讨厌了么,总是藏起它们的猎物。

巫婶放下茶盏,什么也不再说,给了我一个谜之微笑。

廖警官问我算的运程如何,我一言以蔽之:不怎么样。

廖警官又问我巫婶有没有给我解决之道,我说没有。

忍了许久,廖警官终于问我,“那你花了多少钱测算?”

“没问我要钱。”

他微微挑眉,“那你心里不痛快啊。”

我惊讶地看着他,“怎么这么说?”

“我不是太懂女人,但是我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心里郁闷了,一定要花点钱出去才能感觉痛快。你为消遣郁闷而来,巫婶没办到,如果你花钱了都买不到一个好彩头,肯定很郁闷,比这更郁闷的是:连钱都没花出去。”

我想了半天,嗯了一声,他说的非常对。

到巫婶这里走一趟,等于什么收获都没有,不对,唯一的收获就是,我终于知道这世上像我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你不是一个人!这是个多大的安慰啊,也许我有朝一日也能像她一样,不再受这种体质的困扰,反而能利用它。

“走吧,你想逛什么地方买什么东西吃什么,我都奉陪!”

我点点头,下定决心:“是的,疯一把,好久没出来花钱了。”

沿街,一个卖棉花糖的小贩在叫卖,他的棉花糖软软的蓬蓬的,不止白色一种颜色,一派马卡龙色,轻盈得好像要飞起来,我高兴起来,对廖警官说:“吃不吃棉花糖,要什么颜色的,我去买。”

他掏出电话来看了一下,微微皱眉,盯着来电说:“你决定吧,我先接个电话。”

等我买完棉花糖回来,他一脸歉意地说:“很抱歉,有案子了,今天没法陪你解闷,等我有空了一定赔罪。”

“没事,你的工作要紧,加油!”

“下次再约你。”他歉意无限,他肯定后悔刚才说奉陪到底的话了。

我两只手,一只手拿一个棉花糖,傻傻地站在路旁。

看来,我最近的运气真的差到无以复加,连找个人陪都找不到。

小的时候以为自己不同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后来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接受自己就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现在,又要让我面对自己终究还不是普通的平凡人的事实。

所有的不平凡都意味着更多艰辛和磨难。

生而为人,连人的事都管不了,现在还要管游魂的事,管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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