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拉着苏懿手,摇头叹息:“原本我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了大半辈子的家,老了老了,也图个清静。可不曾想却害了玫儿,也害了懿丫头你啊!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走,我看哪个贱蹄子敢翻出花来!”
魏国公瞧见老太君越说越激动,生怕老人家气坏了身子,连忙一脚踢向苏勉勤,“还不快给老祖宗赔罪!”
苏勉勤被那一脚踢得痛成一团,却也不敢耽搁,赶紧地去给老太君磕头。
老太君看着苏勉勤就生气,可到底是自家亲孙子,她又不能真拿他怎样,只能厉声吩咐道:“夏竹,给我把你们少夫人的嫁妆礼单取来,再叫上几个能干的,给我按着单子开库清点!若是差一样,就说闹了家贼,直接让衙门来拿人!”
苏勉勤一听,吓得直接跪着去抱老太君的腿:“老祖宗,老祖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家丑不可外扬,我随你怎么处置都行,求您不要报官啊……”
按大周律法,女子嫁妆属于女子私有财产,可由女子自由支配。若是女子去世,嫁妆则是属于子女的,夫家不能沾染一分。
如果报了官,他身为魏国公唯一的儿子,可能受点训诫就完事儿了,可夏嫣然如果入了狱,是绝对没命再回来了!
“呵,家丑不可外扬?”老太君听着这话,不住冷笑,“我们魏国公府哪里还有脸面?不早就被你丢个一干二净了!”
长子长女均非嫡系,由着妾室爬到正室夫人头上,他苏勉勤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苏月瞧着自家爹爹、姨娘被老太君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有些心慌也有些不服气:“老祖宗,要说丢咱们魏国公府脸面的人,怎么着也该是而二妹妹吧。把人李尚书的千金害死了不说,还被圣上亲自下旨退婚,自己成为别人笑柄也就算了,还让咱们魏国公府因为她而被世人取笑。连累着这段时间大家连门都不敢出,就怕别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而且……”
“住嘴!”老太君怒然斥道,“你都跟这个烂娼妇贱蹄子,学了些什么东西!”
苏月没料想老太君会怒成这般模样,连忙地认错:“月儿知错。”
心里却怪委屈。
这事儿明明是那苏懿丢了魏国公府的脸面,怎么老祖宗不说她一句,反倒是不许她们提一句?
就因为她苏懿是魏国公府的嫡女?
苏懿在一旁瞧着苏月那模样,嘴角却很不厚道地扬起了笑。
到底是姨娘教导出来的,一股小家子气。她也不用她那成日里只会争风吃醋炫耀邀宠的脑袋好生想想,但凡所有的政治联姻,都会涉及到各方利益。而既然她是由皇上下旨退的婚,也就说明,魏国公府和贤王轩辕棣的利益链早已经出现了裂痕。否则老皇帝那边,是断然不会让李尚书为了一个庶女闹到御前,还嚷嚷着让她赔命的。
不过今日她也没想要将事情闹得太大,魏国公府最近风头太甚,老爷子在朝堂上也不好过,她不想让家宅丑事传出,让老爷子在外面难做。
“老祖宗,”苏懿开口请求道,“既然父亲已经知错了,那就不要报官了吧。只需清点库房,看差什么,让父亲填补上来便是,也免得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坏了一家人的情分不是吗?”
苏勉勤一听,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夏嫣然听到这话,却恨得咬紧了下唇,气白了一张脸。
苏懿这话说得通情达理,好似她为了家人情分,受了莫大委屈,做了多大退让似的。
可实际呢?
清点库存,查漏补缺!
这也就意味着,她这么多年来一点一点哄着苏勉勤从库房里拿来的东西,全部都得还回去!
还有给她儿子上下打点动用的银子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要他们来填补,他们拿什么来填补?
老太君明显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了,直接挥手道:“那就照懿丫头说的办吧。”
说罢,起身离开,竟是连看也不看夏嫣然几母子一眼。
魏国公连忙跟去护送老太君,苏懿慢腾腾跟着离开,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顾盼回首,嫣然一笑:“还有劳姨娘把我母亲的东西从你房里搬出来了。”
夏嫣然捂着胸口,只觉一股腥气上涌,竟差点没被气吐了血。
苏月咬破了下唇,从牙缝里挤出两字:“苏!懿!”
苏懿哪还理她们,面带微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