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凯果然财力无限,光医院门口游荡的保镖,就不下十人,而且都是伟岸非凡,身材健硕的精英份子。可惜他面对的不是抢劫,不是暗杀,而是恶鬼寻仇。
找这么多保镖唯一的作用,不过是撑撑场面罢了,这点王子凯心知肚明,他又何必摆那么大阵仗,追求心理上的安全感么?
我心里暗自着急,惦记着医院楼顶聚集的煞气,担心是女鬼小雪变卦回来寻仇,急匆匆的往住院楼跑去。心里念叨着,凯子王,你现在千万不能出事,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帮忙呢。
我和鸠摩直奔电梯,然而,在等电梯的时候,一个保镖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我们身后,然后尾随着我们进了轿厢。
电梯缓慢的爬升,几乎每层都有人停靠,到32楼的时候,一个大妈走出了电梯,电梯里只剩下我们和那个保镖。
离顶楼只剩最后一层,我焦急的等电梯门关闭,但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一直站在我们身后的保镖又把电梯门按开了。
“两位,32楼已经到了,请你们下电梯。”他皮笑肉不笑的朝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要去顶楼,怎么,这电梯坏了吗?”我察觉到了古怪,这些保镖似乎有问题。
第一,王子凯知道自己的处境,没理由请那么多保镖。他请一百个道士我都不觉得奇怪,但他请那么多保镖跟自己的钱过不去么?
第二,这些保镖竟然不认识我和鸠摩!如果他们是王子凯请来的,他无论如何都会对他们提到我们,不应该把我们也拦下,我们现在可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没理由不抓。
“小姐,我再说最后一遍,请你们下电梯。”那个保镖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阴笑,原本就单眼皮小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给人的感觉眉毛下面全是欠抽的脸。
“这家伙脑子坏了么?”鸠摩轻声问我,他还搞不懂情况。
习惯了塞外风沙的鸠摩其实还很搞不懂现代的生活方式。
比如去商场购物,他就很诧异满满货架上各式各样,玲琅满目的商品随便拿,商场还发个在地上推的篮子给他,以至于第一次购物时他推了满满一篮子的东西要往进来的地方出去。
他更不了解为什么下馆子的时候只要把手机给店家看看,就可以不结账直接走人,所以第一次在餐馆吃完饭后,他走的飞快,像是吃了霸王餐般落荒而逃。
他不了解为什么有人莫名其妙送包好的东西来,给钱都不要;他不了解为什么只要在路边等等,总会有小汽车自动开过来,载我们去目的地;他对高铁一无所知,他对高架毫无概念,他就像个从某个朝代穿越而来,不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
因为出了很多洋相,所以这三个月来,他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但凡要做什么事前,先看我的眼色。
比如现在,一个傻缺命令我们下电梯,如果我告诉鸠摩这是一种礼仪,或者电梯坏了我们要步行上楼,他就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反之,这傻缺就悲催了。
“该下去的是你。”我一边说一边朝鸠摩使了个眼色。
我的话音刚落,鸠摩就飞一脚把那保镖踹的横飞了出去,那家伙像保龄球一样在地上滑行,直到撞到墙才停下来,惊了一路的护士,把她们吓的花容失色。
“下手轻点,你想杀人啊。”我推了鸠摩一把,然后对那些受惊吓的护士表示抱歉。
鸠摩一脸懵圈,似乎自己也没想到一脚把这家伙踢这么远,嘴里嘟囔着:“这么不禁踹,还长这么壮干什么?”
他一边嘟囔一边把电梯门关上,电梯在“隆隆”声中缓缓向上运行着,没多久,电梯就在一个突兀的震动中停了下来。
而这时,轿厢里的灯闪了一下,突然灭了。轿厢陷入了一片漆黑,但门却没打开。
“小心!”鸠摩轻声的对我说,他的蓝色的眼睛像两团蓝色的冰火,在黑暗中亮的夺目。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感觉到他突然用手压住了我的肩膀,慢慢的把我往他身后按去,似乎电梯的门外,存在着巨大的威胁。
我识相的躲在鸠摩身后,遮上左眼,召出赤瞳,发现整个电梯布满了黑色的煞气,那些煞气从电梯的门缝里,换气扇里挤进来,弥漫着,充斥了整个房间。
我闻着空气中咸腥的气味,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如芒在背的感觉。
“小心。”鸠摩又嘱咐了我一句,他如临大敌的弓起了背,张开双臂,把我护的更紧了些。
这时,我看到轿厢里的煞气开始凝结,慢慢附在轿厢壁上,地上。一粒粒黑色的尘埃堆积着,形成一片片如神经网络一般的东西,踩上去的感觉滑腻,闻着有一股血腥味,看着就像一团团血浆涂在了六壁上,令人作呕。
然而更让人恶心的,是那些如血浆组成的网膜间,又不断的凝聚出一颗颗黑色的眼珠,一颗眼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铺盖了整个空间密密麻麻的像烧饼上的芝麻一般密集的眼珠!
这些眼珠被网膜控制着,都齐刷刷的瞪着我,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千眼道人!他难道还没死?”鸠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气,他似乎知道谁在捣鬼,但听他的口气,那个人应该早就死了。
这时,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我们头顶成形,那只眼睛和其他的眼睛不一样,要大的多,比牛眼还大,真如铜铃般大小。而且那只眼睛的眼瞳不止一种颜色,由里到外分别有七种界限分明的颜色。
那只眼睛在一条粗壮的视神经的支撑下,缓缓的下降,像毒蛇一样弯曲了一个弧度,和鸠摩对峙着。
但那只眼睛似乎对我更感兴趣,它左右移动,试图避开鸠摩,仔细的观察我的右眼,云深深给我的双瞳之眼。我分明从那只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惊艳和贪婪。
然而就在那只眼睛死盯着我游移的时候,鸠摩如闪电一般出手,一下抓住了那只眼睛!
但那只眼睛仿佛比泥鳅还滑,他剧烈的搅动着,从鸠摩的手里一下就滑了出来,然后直直就奔着我的赤眼飞了过来!
“不好!”鸠摩大惊,忙把这眼睛往后拉扯,但眼睛的神经却像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脖子,并且一圈圈的往他身上绕,而鸠摩的力气虽大,但那些神经仿佛有无穷的弹性和韧性,一忽儿便像膜一般完全覆盖在了鸠摩身上,牵绊他的动作,使他浑身的力气如泥牛入海,有劲也使不出。
牵绊住鸠摩后,那只眼睛肆无忌惮的冲我直飞过来,它的目标,是云深深给我的眼睛!
我被吓的一下坐在地上,慌忙往后爬,然而冷不丁的,从我身后,又出现一只眼睛!那只眼睛也像毒蛇一般,冲我的眼睛咬过来,我心底涌出一阵惶恐,它们会咬住我的眼睛,然后把眼睛从我脸上扯去,给我留下一个漆黑的窟窿。
“鸠摩,救命!”我情急间大吼。
“八宝琉璃塔!”鸠摩正自顾不暇,他甩出八宝琉璃塔,刺穿了攻击我的那只眼睛,那只眼睛爆裂开来,黑色的浆液飞溅在我脸上,就像向我泼了一盆滚烫的开水,瞬间让我痛不欲生。
“啊!”我惊叫着捂着自己的脸,一阵疼痛过后,我只觉得一只小虫子钻进了我的眼眶里,眼睛痒痒的,但没一开始那种疼痛的感觉了。
这时,那些眼睛仿佛完成了什么使命一般,又转化为黑色的煞气,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褪去。
“叮”的一声,电梯又恢复正常,电梯门缓缓打开。
鸠摩半跪着把我从地上扶起,神情紧张的看向我的脸,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痛的感觉退的很快,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右眼中,一直拿手捂着眼睛。鸠摩轻轻的把我的手掰开,又翻开眼睑查看,但连他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把我扶起来,我看见电梯外有两个保镖神色不善的盯着我们。这时我已经没底气嚣张了,因为我知道,这里肯定另有高手!
只是这高手对我不怀善意,并窥伺着云深深给我的眼睛。这些保镖,和那个高手,到底是王子凯请来的,还是另有隐情,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我领着鸠摩跨出电梯,气呼呼的直冲病房,那两个保镖一路跟着,等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另有几个在门口把手的保镖上前拦住我们。
一个三十几岁平顶头的壮汉似乎是他们的头。他一手拦住我俩,沉着脸问:“你们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让开,我要找王子凯!”我气呼呼的掰开他的手,对他道。
“哼,王总是你这小丫头片子想见就见的吗?回去换套干净衣服再来,兴许我们能放你进去。”他弹了弹我肩膀上染的灰尘,打发我道。
“劳烦你到里面通报一声,我是伍萌萌,如果王子凯坚持不见我,我不会让你为难。”我强忍着快涌到喉咙的一口恶气,对那个保镖道。
“不必了,王总今天气色不好,不见客,你们请回吧!”那人说完,一脸不耐烦的冲我们挥手。
然而这时,我分明听到病房里响起什么东西敲碎的声音!
“乒乓”一声脆响,打碎了这脆弱的僵持,这声脆响坚定了我的猜想,这病房里,有问题,王子凯,有麻烦!
我向鸠摩使了一个眼色,这个眼色只有一个含义: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