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进来吧。”正当鸠摩打算动手的时候,病房里面突然飘出一道颐指气使的女声,那声音透着淫威,透着藐视门外一切的霸道,让人听来极不舒服。
那群狗腿子听见那个声音,都自觉的让开一条道,平头那保镖头子还帮我们开了门,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请。
我昂头挺胸走进病房,发现病房里除了王子凯外,又多了四个人,一个女人,三个男人。
那女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打扮的极为妖艳,一身脂粉气,脸上的粉厚的刮下来能刷一堵墙。她一人嚣张的占着大厅沙发的三人位,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轻轻的刮着杯子里浮着的茶叶,见我和鸠摩进来,头都不抬一下。
另外三个男人似乎是一伙的道士,都穿着同一款式的黄色道服。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光头,个子挺高,但特别瘦,跟个猴子似得。他的背有点驼,脖子又细又长,还长着一颗小得跟身高失衡的锥子脸。
而他的脸,我敢保证是我这辈子看过长得最丑,最诡异的脸。
他的脸很小,眼睛狭长,眯着的时候就像两条刀锋,是那种夸张到极致的狐狸眼,他的颧骨高高耸起,像两个肉瘤,鼻子很塌几乎分不出鼻梁和脸的界限,最可怖的是他的嘴,嘴唇薄的就像两条线,而且下巴很短,下颚骨像被人拿出来砍掉一节再装回去似的。
我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心里暗暗对自己的眼睛道歉。
那道士坐在女人边上的二人位沙发上,不发一言。他身后站着两个,可能是师徒关系吧,其中一个长得人高马大,蓄着络腮胡子,脸上有道狭长的刀疤,从额头横亘到耳根。刀疤毁了他一只眼睛,也让他的脸看上去狰狞可怖。
另一个较为矮小,整个人裹在宽大的道服里头,头上带着舌头很长的鸭舌帽不说,还戴了个样式奇特的面具,不知道这面具下藏着怎样的面孔,我注意到他的脚边放着一直麻袋,那麻袋里仿佛有什么活物,不停的在挣扎。
原本应该坐主位的王子凯,却缩到了单人位上,他铁青着脸,满是惊恐的望着对面那个瘦瘦的驼背道士,浑身瑟瑟发抖,牙齿打颤,整个身子往沙发的椅背里陷,两眼累汪汪的看着我们,眼神里透着哀求,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启齿,可怜的像刚遭受侵犯的黄花闺女。
看到房里这般架势,不用问都知道外面那些都是谁的人了,毫无疑问是那个坐在主位的女人的,包括那三个道士,只怕也是那女人请来的,只是……她是什么身份?
王子凯的爸爸是东吴皇鼎的董事长,谁这么大胆子骑在他脑袋上?我脑子里跳出一个最合理的可能性是他妈,但从岁数上看,未免太年轻了些,紧接着又跳出来一种可能性——后妈。
我见王子凯看这个女人的眼神,隐隐透露着仇恨,但隐藏的很深,又恨又怕,暗自认定这个猜想应该八九不离十。
“果然是他,千眼道人!”鸠摩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对我道,我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长相古怪的道士,鸠摩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来客人了,坐。”千眼道人见我看向他,也转过脸朝我看了看,我见他的眼睛能张的很开,眼尾简直快延伸到太阳穴了,吓了一跳,心想这人不是怪胎就是异种,哪有长那么丑的凡人?
但最恶心的是,他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贪婪,对我赤瞳的贪婪。
他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他身边,但那道士怎么瞅都不是好鸟,而且刚刚在电梯里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坐他身边那么危险的事,实在让我踌躇到迈不开脚。
“怎么?沙发上长刺了?”千眼道人用他枯瘦的手抚摸着他身边的沙发,阴测测的笑着。
他这样一说,他身后的两个徒弟也都看向我,眼神里裹挟着赤裸裸的挑衅意味。
不过这时,鸠摩却在我身后推了一把,故意大声对我说:“千眼老道让你坐,就坐吧,不用跟这老不死的东西客气。”
千眼道人听到鸠摩的话,气的脸皮一颤,随后眼神又一凛,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鸠摩,面色不禁凝重起来,问道:“贫道五十多年未曾出山,你这晚生怎能一眼认出贫道?”
“我不止能认出你,还能认出你师父归墟,还有你师父的师父空墟。”鸠摩一边说着,一边往千眼道人面前走去,看似不经意的漫步,但他每走一步,地上的砖就碎一块,发出“咵、咵”的声音。
而那道人每听他说一句话,眉头就皱紧一分,每见他向自己多走一步,脸皮就颤抖一下,直到鸠摩经过他面前,走到了那个占着三人位的嚣张女人身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女人似乎没想到鸠摩会这般放肆,脸色微微一变,头不动一下,但两只眼珠“唰”一下移到了鸠摩那边,两眼放出的凶光如果能杀人的话,鸠摩可能命丧当场!
“大胆!”
而在鸠摩坐下的一瞬间,千眼道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虎视眈眈的望着鸠摩,拳头捏的嘎嘣嘎嘣直响,沉声问鸠摩道:“你究竟是谁?”
他一边说一边往我身边踱过来,他走路的样子也很怪,细长的双手直直的垂着,不见纹丝的摆动,活像新世纪福音战士里的EVA,或者行尸走肉里的丧尸,给人一种悚然的感觉。
他往我身边一站,似乎在警告鸠摩,如果鸠摩敢动那女人,他就对我下手。
鸠摩不说话,只是缓缓摊开手掌,让八宝玲珑塔静静的悬浮在手掌上。
千眼道人眯起狭长的眼睛,细看悬浮在鸠摩手上的神塔,待看清了,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似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的揉了揉再看,终于惊叫出声:“八宝玲珑神塔!你是……你是千年狐王!”
千眼道人被鸠摩的身份惊吓到整张脸都变了色,不知所措的向后大退三步,他两个弟子见师父都怕鸠摩,也识相的慢慢往后退。
而坐在鸠摩身旁的女子见自己手下的道士看鸠摩像见了鬼一样,哪里还坐得住,脸唰的一下全白了,机械的转过头看向鸠摩,惊恐的把屁股往鸠摩的反方向移了那么几寸。
王子凯见那群人这么害怕鸠摩,脸色由阴转晴,并睁大了无知的双眼,一脸崇拜的看着鸠摩,虔诚如直面上帝。
“大……大王,刚才贫道有眼不识泰山,触犯天威,还望大王见谅,但……大王久居西域,今法驾中原,不知有何贵干?”千眼道人面如土色,对鸠摩鞠恭行礼,询问道。
“西域荒凉,黄沙万里,人烟稀少,孤王住的厌了,复又算到吴僵老弟快要出世,思弟心切,遂不远万里前来,想要同他叙叙旧。”鸠摩淡然道,平静的语气,仿佛忘了自己已经被拉回六道,丧失了妖丹,不再是那个可以和吴僵平起平坐的千年狐王了。
我心里明白,鸠摩这家伙在摆空城计!而之所以摆空城计,恐怕是因为鸠摩没把握打的赢这个道士吧。
“既然如此,大王来这里又何干?大可随贫道一起,前往万岁窟,见万岁吴僵一面。”千眼道人又问道,他眼里满是狡诈和狐疑,似乎并不相信鸠摩的说辞。
“孤是兄他是弟,孤王至此地已然是屈尊降贵,千年不见,吴僵老弟架子竟已如此之大?”鸠摩面露怒色,手指轻轻往茶几上一敲,大理石的台面竟“碰”的一声爆裂开来,折成两半!吓的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惊叫着跳了起来。
“坐下!孤王何时叫你离席?!”鸠摩伸手按住那女人的肩膀,一下又把她按回自己身边。
那女人被鸠摩粗暴的按下后,噤若寒蝉,这下倒轮到她敢怒不敢言了。
“大王息怒,还未向大王介绍,坐在大王身边这位,是东吴皇鼎集团掌门夫人,在人间颇有权势。”千眼老道急忙劝道。
鸠摩一听,冷冷的瞥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陪了张痛苦的笑脸,跟着千眼道人叫了声大王。
鸠摩点了点头,对她道:“孤乃塞外野狐,不若中原文明开化之地有几多讲究,方才举止冒失之处……相信你不会介意吧。”
“不敢不敢,大王性情直爽,是真英雄,真豪杰,刚才是我眼拙,怠慢了大王,应该我赔礼道歉才是!”那女人忙作势起身,向鸠摩鞠了一躬。
然后不等鸠摩接下话头,随即转身对王子凯道:“小凯,小妈听说你出事了,急着来看你,都忘了公司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现在看到你没事,我的心才放下,你要好好养病,小妈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王子凯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对她说:“我精神不好,就不送你了,不过你走夜路的时候当心,别像我妈那样被人撞死,别像小童那样被人撞成残废,人在做,天在看,虽然好人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坏人最后一定不得好死!”
那女人听了这话,整个人楞住了,接着凶光毕露,俯下身对王子凯一字一顿的说:“小童的事儿啊,真是有点可惜,怎么就只断了两条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