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回来,不怕鸠摩杀了他吗?我警觉的抬起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已经变的一片漆黑,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进病房,在洁白的床单上照出一个门形的光影。
我……有睡了这么长时间吗?怎么天一下子就黑了?
我慢慢的站起身,感觉这天黑的诡异而荒诞,明明只是眯了一会儿,怎却像横跨了几个时区,一下子从清晨变到了黑夜。
还有,刚才我似乎听见谁在跟我说话,那声音像从冰窖里飘出来那么冰冷,是千眼道人吗?
我环顾四周,病房除了一大半隐在黑暗中,地面上悬浮着一片稀薄的雾气,周围更是安静的出鬼,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街道上汽车开过的声音都没有,更别提人声。
“滴!”突然一个声音从病床边上响起,然后在黑幕的阴影中,突然亮起了一点猩红的光芒,我明知道那是维生设备的指示灯,但那忽明忽暗的亮度,让我脊背发冷。
那个指示灯,像极了一只红色的眼睛,它瞪着我,眼神那么愤怒,仿佛在责备我的背叛,控诉我的水性杨花!
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的朝那只眼睛看去,那不正是云深深的眼睛吗?看清楚后,云深深面部轮廓慢慢的在黑暗中显现,他的身躯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向月光里。
我看到他依旧穿着灰色的斗篷,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月光把他另半张脸照的格外惨白,已经丝毫看不出有人的血色。但我能看到他的表情,看到他的失望。
“我放弃了我的命来救你,你却迫不及待的和那只妖狐缠绵!”他空灵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对我灵魂的审判。
“不,不是这样的。”我想对他解释,我含着委屈的眼泪,朝他伸出手。
“师弟……”我的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负罪感,那刚被鸠摩紧紧拥入怀中的身躯,被他抚摸的小腹,仿佛被烙上了耻辱的烙印,让我巴不得把这身皮肉撕掉,以谢云师弟。
云深深冷冷的笑了起来,像是自嘲,更像是对我话语的嘲讽:“别再自欺欺人,你已经把我彻底的忘了!”
“怎么会?”我眼角滚落一滴泪,对他道:“师弟,你误会我了,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刚才对着你给我买的蛋糕,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哈哈哈”云深深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那么凄惨,那么孤独,仿佛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一边笑,一边往后退,他仅存的一只殷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流淌下了红色的泪滴,他说:“我不关心你许了什么诺言,我只关心在你看见我之前,和鸠摩在窗口有多亲密,需要我提醒你吗?他搂着你的腰,在你耳边轻声细语。”
“不,不是这样的,这是他故意气你的。”我急忙上前向他解释,我的双腿划过弥漫在地面上的云雾,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走向他。
但我越是向他走,他就越是往后退,他似乎不肯原谅我。
“云深深——”我含着眼泪,鼓足勇气,一个箭步朝他扑了过去。
但就在即将扑进他怀抱的一刹那,他的脸型突然改变了,他的下巴开始变尖,他的眼睛开始变细变长,他的脸也开始变的瘦削如刀削过一般!
他完全变成了千眼道人的模样!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哪有云深深,我中了千眼道人的诡计!我看到他脸上得意的奸笑,心里暗道糟糕。
千眼道人在我眼前逐渐化为虚影,他身后的窗户逐渐明亮起来,我刹车不及,半个身子一下穿过千眼道人的虚影,冲出窗外!
“去死吧,只要你死了,你的眼睛就是我囊中之物了。”突然有一个声音从我脑袋里响起。
这时,我才想起刚才在电梯里,被那些眼睛攻击时,有一只钻进了我右眼的眼眶里!原来那时,他就已经潜伏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大半个身子冲出了窗外,牛顿第一定律又把我整个人送出窗外。继而,在牛顿苹果定律的影响下,我被地球吸引,和地表做起相向加速运动来。
虽然我的理科不是很好,但是我现在的势能很大,因为我是从三十楼的窗口冲出来,相当于一百米的高度,我很想计算一下坠落到地面需要多久,但当时,我真心没有那个心情。
在失重那一刻,我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因为几十秒后,一切都不重要了。
“啊~”我尖叫了一声,我想抓住什么,可惜我的眼前只有蔚蓝色的天空,感谢今天没有雾霾,让我最后一眼看到的天空那么湛蓝。
我想哭,但是身体的极速下坠让我的神经、肌肉都一下缩紧,连泪腺都紧紧的闭着,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还没看到云深深变回原来的他,那个小小的他,那个曾对我说,要保护我一生一世,不让我受到一点点伤害的他。
“师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神也不行,命也不行!”我蓦然想起他说的话,他说这话时决绝的眼神,不惜一切代价几近疯狂的表情。
可现在,你在哪了呢,云深深,再让我见你一面吧,一面就好。
“轰”一声惊天巨响,从对面那幢楼传来,如爆炸一般,气浪肆虐,我奋力转身往爆炸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那栋楼中心不知道被什么炸出了一个大窟窿,整面墙的玻璃全部震碎,四道如疤痕一般的龟裂纹路窟窿中心延伸,布满整个墙面!
与此同时,一道灰白的身影,像出膛的炮弹一般,从那个窟窿里向我射来!
一张冷峻,雪白的脸,一颗鲜红的眼珠,在我的瞳孔中逐渐放大,充满我全部的视线!
云深深!
他像救世主一般越过两幢楼间的沟壑,像神一样降临,准准的把我抱紧怀里,然后在空中转过身,用自己的背砸向混凝土墙壁!
又是“哄”的一声,我感觉自己高高跃起,笔直的跌在席梦思上,我和云深深的被这撞击一滞,减缓了下跌的速度,但只隔了几秒,又开始重力加速。
这时,云深深抱着我,深情的看了我一眼,把我往上一抛,自己加速落地,我看见他稳稳的落在一辆越野车的车顶,巨大的冲击力把整辆车都压趴下了,玻璃沫子爆了一地。
他落在车顶后,一个深蹲,然后又高高的跃起,在二楼的空中把我接住,搂在怀里,然后半蹲落地,干净利落!我屁股连地上扬起的灰都没沾一点!
这时,路边的行人都向我们投来惊诧的目光,一个坐在推轮上的老奶奶,刚吓的差点心脏病发作,过一秒就把嘴巴做成O形,眼里满是惊艳。
一个二十几岁富二代模样的小伙子就比较悲催了,耸拉着肩膀,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那辆整个车厢都扁下去的保时捷卡宴,又把视线对准我们,一脸的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云深深注意到他的目光,把他那只猩红的眼睛斜向他。
“你……你们知不知道我这辆车多少钱?!”他正要叫嚣,肩膀上就被搭上一只手,那小伙子怒气冲冲的回头一看,只见王子凯就站在他身后。
“王……王哥,您也在?”那小伙子似乎认识王子凯,见到王子凯,脸上的表情立马从兴师问罪变成谄媚。
“我赔你钱要不要?”王子凯递了根烟给那小伙子,对他道。
“你说什么?”小伙子义正言辞道:“是我自己车没停好,怎么能要王大哥赔我钱呢?这辆车我会动保险处理的,只要没给您造成困扰,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是说真的,我会赔你钱。”
“王哥你敢看不起我?”那小伙一蹦三尺高,嚣张道:“信不信我明天,再买一辆,然后孝敬您……”
王子凯笑了笑,对他说:“我看的上眼的车你买不起,让周围的人都散了吧,英雄救美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都散了都散了哈,打车回家的给一百,走路回家的给五十,要看病的快去看,找我报销医药费。”那小子在人群中一喊,住院部楼前如电影院散场,围观的观众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最后还留在这里的只有我、云深深,王子凯和鸠摩,如果用赤眼的话,应该还能看到小喵和小雪。
云深深的眼珠唰的一下锁定鸠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竟然敢逼我师姐跳楼?!”
鸠摩见云深深紧紧的抱着我,两眼寒光如点,冷冷的回答道:“你是猪么?我怎么会逼她跳楼?”
然后他一脸震怒的看向我,呵斥道:“你跳楼干什么?谁招你惹你了?”
“是千眼老怪!他害我从窗口摔下来的!”我泪汪汪的对鸠摩和云深深告状道。
“千眼老怪?!”
“千眼老不死的!”
这时,一直停在边上的一辆迈巴赫轿车的后门突然打开,一个黑衣保镖立即上前,把车门拉开,一直修长如蜘蛛腿的手臂从车厢里伸出,扶着黑衣保镖的肩膀。
“哈哈哈,千年妖王,本座只想要那女娃的眼睛,真心不想和你树敌,而且本座也给足了你面子,不在你面前动手,你就非要和本座过不去吗?”
千眼老怪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惹的鸠摩眉头大皱,冰蓝色的眼睛向他斜去,啐声道:“找死。”
“那个,就是千眼老怪么?”云深深把我放在地上,但我依旧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胳膊,把头偏在他肩膀上,这样的感觉,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