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呢?”岐黄山庄门口,虞知俭和虞知勤二人抓着一个小药童问道。
小药童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喊起来的,瞌睡的栽跟打头,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有些茫然道:“刘大夫么?老太太说她胸闷,要一味草药治病,刘大夫这几日在外头采药呢。”
虞知俭狠狠吐出一口气:“你师兄呢?你那个杨师兄。”
“我师兄……跟着去了。”小药童看到虞知俭神色严厉,有些怕了。
“怎么会这么巧?我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需要查一查。”虞知勤蹙着眉头道。
“你在吏部混久了,干什么都想查,现在是查的时候吗?自然是要找大夫去!”虞知俭急道。
“去外头?”虞知勤问道。
“宵禁了,去找父亲要通行的牌子去。”虞知俭一甩袖子就要往外走。
等到外面的大夫进府,四更的梆子都敲过一时了。
虞夫人坐在虞知善的黄花梨木拔步床边哭成了个泪人,听说外头大夫到了,这才匆匆遮了脸,退到了一旁。
四月五月上来给大夫奉茶,又轻轻用白纱包起自家姑娘那段玉白的胳膊,又放下层层帐幔遮住她,最后才让大夫前来号脉。
大夫留下几瓶棒疮药膏,又开了几贴驱寒的方子,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傲然道:“你们这些侯门绣户固然有自己的一套家法,可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能够这么对待,若是虐待出人命,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就算你们是什么皇亲国戚,官府也要来查的。”然后拿了诊费拂袖而去。
这老大夫正是京城一带著名的神医皇甫宗邈,是个脾气及其古怪之人,有些人拿了钱也不一定能请他来瞧病,有些人就算是身无分文,他也能为其耐心诊治。今天算是虞知俭运气非凡,在城门口碰到了采药晚归要进城却被卫兵阻拦的皇甫宗邈,这才有了让他给三妹看病的机会。
看到药方上的落款“悬壶”二字,虞夫人才明白来的这位老者是谁。
“悬壶”是皇甫宗邈的字,传说他性格古怪、嫉恶如仇,看来果真是如此。
虞夫人亲手为女儿上药,又在倚红小筑逗留到了早晨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虞知善醒来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七的上午了。
一睁眼就见到一个肿着眼睛的妇人,不是自己的母亲是谁?身边四五六七月也是一色的倦容,显然这一日内也没有合过眼睛。
“我连累你们了。”虞知善强笑道。
那件桃花粉色中衣被虞夫人抱着哭了一天多,哥哥嫂子外甥女轮番来劝也劝不下,此时见到女儿醒了,果真破涕为笑。
“我儿,你能好好的,为娘就已经是不胜欣喜了,哪里还说连累不连累的话。”虞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轻轻抚了抚虞知善的头发。
“母亲,我有些饿了。”虞知善语气如常,仿佛那日承受巨大苦痛的人不是她一般。
虞夫人又落下泪来,传进来一碗清清淡淡的白粥,亲自喂给虞知善喝。
“母亲,我想就酱菜吃。”虞知善一口口喝着母亲喂上来的粥,笑道。
“哪里敢吃那个颜色重的?吃了你背上要留疤的。”虞夫人只向女儿嘴里送着稀粥,丝毫不肯松口。
虞知善勉强笑笑,继续吃了下去。
“母亲,你且回去歇着,你总在我这里,父亲也要不高兴的。”虞知善淡淡道。
“善儿,你知道,你父亲这个人最好脸面,天大的事出来,也是他的面子要紧,母亲知道那猫儿不是你授意的,可你父亲总要找个地方出气,你当时若是认个错……”
“别说了,母亲,我不会认错的,猫儿定然是有人诱到那里去的。”虞知善依旧淡淡道。
“嘘——”虞夫人握住了虞知善的嘴:“这件事,等母亲去查,你好好养着,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