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元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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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舞龙舞狮、踩高跷、变戏法、玩杂耍的人们都从京郊的乡下赶来了。

一年里出不了几次门的女眷们,都要趁着初九、十五这种日子赶紧出门来放放风、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好享受一番。

报国寺来了一位尊贵的小姐。

何以见得?

轿帘是蜀锦两面绣喜上眉梢的,抬轿的轿竿也是酸枝木的,身边陪着的丫鬟身上穿的都是万字纹的布料,一般哪有人有这个排场?

小姐不求签不问道,不烧香不拜佛,只说要见一见元晦大师。

报国寺里,真正潜心向佛的和尚不多,招摇撞骗的酒囊饭袋却不少,元晦大师就是个中豪杰,每年往他养的那两个小娘子身上,大概上千两银子也花了。

这位小姐看来是不常出门,根本不晓得这里头的弯弯绕。带路的小和尚明信这样想。

走到元晦大师禅房门前,明信诵了声佛号,就要离去。

“小师父,请你等等。”小姐身边那个美貌丫鬟叫道。

那小姐披纱戴幂,头上还笼了个带着纱帘的斗笠,云遮雾罩,根本看不清庐山真面目,只瞧着这丫鬟都美貌,只怕那底下,也是张闭月羞花的脸蛋吧。小和尚想。

“你带路辛苦了,这点香油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小小意思。”丫鬟手一松,一把金瓜子就到了小和尚手里。

我的乖乖!小和尚心里一惊——这才是真正的金主。于是感恩戴德下去了,并承诺,谁来也不告诉他,这位小姐来过这里。

这位虞知善小姐现在正在与元晦大师探讨佛法。

“大师,我祖母年事已高,日日夜夜思念我祖父,一心向佛,现如今有些积劳成疾。大师您知道,身病尚且有药可医,而心病……”虞知善低下头去,仿佛很悲伤。

“是了,众生皆苦,我佛慈悲,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元晦大和尚仿佛也很悲伤的样子。

“大师,我冒昧恳求大师一件事,求大师帮我医好我祖母心病。”虞知善恳切道。

“这……”元晦大师也不知怎么个医法。

“这是小女子一点小小心意。”虞知善挥挥手,五月就递上来一叠银票。

以虞夫人的财力,就算虞知善一天一万两银子的花,大概也得好几十年才能败完她母亲的产业。

“听闻大师修欢喜禅……小女子还特意买来了几匹扬州瘦马……”虞知善羞涩道。

扬州瘦马不是马儿,但又为何称为“瘦马”?这些牙公牙婆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秦楼楚馆,满足一些人的变态需要,以此从中牟利。这跟商人买来瘦马养肥后变卖的道理一样,故这类禁脔被称为“瘦马”。

小小年纪一个闺秀,居然还知道什么瘦马不瘦马的。元晦心中暗想。

只是扬州瘦马的滋味自己还没有尝过……这人出手又大方……元晦不禁动了心。

“欢喜禅么……我自然是要修的,四万八千法门,都能成佛……”元晦口中胡说八道几句,就问道:“不知檀越所求何事?”

欢喜禅乃是佛教密宗的修行方式,得源于观世音菩萨,菩萨曾化为美女和“毗那夜迦”发生肉体关系,在观世音温暖的怀抱里,“毗那夜迦”顿时化解了一切恶,心中充满爱,终于皈依佛教,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因此这个欢喜禅的说法,也算是道貌岸然了。

“这是我祖父生前为我祖母所作的一首诗,我恳请大师能够来寻一次我祖母,将这首诗誊写一番,交于她手中,就说这是您感应到我祖父的在天之灵,劝她好好将养身体。若是我祖母问起,您切不可提起我,就说是‘一位故人’这是我祖父与祖母的约定,她听了,自然会懂。”虞知善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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