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给林嬷嬷后，虞夫人让虞府中几个教女书院的女史回了家，多给她们放了大半年的假期。

对于这些女史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反正薪水还是照常，她们也不用辛苦了。

几个姑娘也知道了太子妃的事儿，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讨论。

“听说皇上现在有十六个皇子可以议亲，这下可有的选了。”虞知礼笑道。

“是啊，这事儿铁定是真的了，太太都给宫里的嬷嬷写信了。”虞知静平日里帮着虞夫人操持家务，很了解这些。

“也不知道那些皇子都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子，就这么选些人，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虞知善道。

“当天家媳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林嫣儿觉得虞知善此言差矣。

“去去去，嫣儿姐姐你是有了人家的人了，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定下的人家，哥儿气度非凡，自然是满意的，满意完了，就来说我们不懂事了。”虞知善回道。

几个姑娘都笑了。

“你！你总爱拿这个打趣我！我，我不理你了。”林嫣儿红着脸，转向了另一边。

“你们这些当姐姐的，慧儿还小，就当着她的面说这个……来，慧儿乖，去外面玩，姐姐们说话，你小孩子不能听的。”虞知静哄走了虚岁才八岁的虞知慧。

“咱们家会入选么？”虞知礼问道。

“八成是会了。”虞知静现在说话十分老气横秋。

“怎么说？”虞知善问道。

“别说京城了，就是江南、福建、西南一带，都有些女子被定了下来的呢，那些地方多远，人家都能跟天家结亲，我们怎么就不可以？”虞知静道，看来是十分向往嫁入天家。

“二姐想了？”虞知善笑问道。

“哎呀，怎么说话！连姐姐也要调侃！”虞知静在地上啐了一口。

几个姑娘对于嫁入皇家一事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林嬷嬷却是到了。

*

林嬷嬷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老人，通身的气派竟不弱于一般的大户人家老太太。

只见她头上梳着个溜光水滑的元宝髻，上面左右对称插了四根银簪，耳朵上是两个极其普通的银耳环，银灰鼠皮夹袄配墨蓝色长裙，手上挽着个墨蓝色包袱，显得规矩大方，稳重老成。

来的不止是林嬷嬷一个人，还有一位钱嬷嬷，一位金嬷嬷，她们是来协助林嬷嬷，教这些姑娘们宫里的事儿的。

要说皇上要为皇子们选妃的风声一传出来，京城各大贵族就像疯了一样，有门路的进宫去要两个老资历的嬷嬷出来，没门路的掏钱找门路进宫，一时间京城还出了好多骗子，专骗这些想要嬷嬷还没门路的人。

好在林嬷嬷是赐了姓的林家人，也是明白这个找人依靠的道理，见虞夫人专门写信来，也不敢托大，叫上两个同在宫中的闲散嬷嬷，向皇后告假两年，出宫来了。

皇后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只是想到以后若是培养出哪家女子成了自己的儿媳，免不了要时常相处，闲散嬷嬷们规矩多，自然能教出来个好的，也让自己省心，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什么要紧差事的老嬷嬷，都放出了宫。

虞夫人亲自来迎接。

“林嬷嬷……快十年未见了……”虞夫人看着林嬷嬷，忽然想起了长姐在世时候的往事，不住掉下泪来。

“夫人莫要行次大礼！”林嬷嬷见虞夫人要行礼，赶忙出手扶住了：“府上日后一定是要出贵人的，老奴哪里能消受您这一拜？”

除了虞知慧，虞家其他三个女儿并一个林嫣儿，都躲在一旁瞧瞧看着这一票嬷嬷。

林嬷嬷看着还比较慈祥，钱嬷嬷和金嬷嬷二人则看着就像传说中的虎姑婆，真怕她们会不会为难自己，当众给自己难堪。几个姑娘都在心里盘算。

*

嬷嬷们短暂歇息了两天，就在从前的女书院里指导起了这四个女儿。

虞知礼虚岁才十岁，按道理来说也不在选妃的范围之内，但她执意要前来学习，看几个嬷嬷没什么微词，虞夫人也同意了。

“我们来，是为指导诸位小姐的礼仪、才艺，不是为了管束几位小姐。”林嬷嬷字正腔圆。

“几位小姐若是觉得困了，累了，无法专注，尽可以告诉我们，外面也有伺候着的丫鬟们，可以回去歇息或者吃喝。但在学习时，请诸位小姐务必专心，时间紧迫，许多东西我们只能讲一次，若是没有了第二次，结果如何，就要凭各位小姐的悟性了。”林嬷嬷还在说些开课前的注意事项。

虞知善却走了神，她在想，如果碰上的皇子，自己都不喜欢呢？或者自己没有给许配给自己喜欢的那位皇子呢？说到底，嫁不嫁给天家，她并没有这方面的执念，她只是想嫁一个可心人罢了。

可是可心人的样子，几次三番都没有在虞知善头脑中勾出那个令自己满意的轮廓。

虞知善收回了心思，开始听课了。

早上的课是林嬷嬷的，首先是宫规。

宫规要从皇上的三宫六院说起，“三宫六院”只是概括，正确的制度要比这个复杂的多。首先是皇后，皇后执掌凤印，乃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后宫不管大事小事，都要让一等尊贵的皇后点头了才行。下来是妃，妃中，地位最高的是贵妃，只有一位，地位仅次于皇后，也有一些决策的权利。接下来才是淑妃、宁妃、贤妃、恭妃、宸妃、庄妃、裕妃七人，这七人的地位又仅次于贵妃。

“嬷嬷，这些妃位都要有人占着么？这么多人，皇后怎么管得过来？”虞知礼问道。

林嬷嬷对虞知礼勤学好问的作风持肯定态度，但不赞成她插嘴的举动，还是解释说，这些妃位不一定都要有人，但一定不能多出来。

七妃之后，还有三位夫人，分别是贵人、贵嫔、夫人，这三个人地位比妃子们低，却又比九嫔高一些。

九嫔则是昭容、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这九个人的地位就相对较低了，一般都是没有子嗣的。

还有二十七世妇，有婕妤、美人、才人一共九名，她们算作是宫中地位最低的嫔妃了，后面被宠幸过的小中人、丫鬟什么的，若是皇上忘了，也就被埋没在尘埃中了。

虞知善吐了吐舌/头——这么多美人，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消受得起。

看到虞知善吐舌/头，林嬷嬷肃然道：“各位一定要记住这些，待会儿我取纸笔来，请诸位小姐一一默写宫中品级制度、各嫔妃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