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侯这路上没有开口说话,那双老眼只管在面色不善的慕沉川身上游移,过了武威门,不肖多时就要进入深宫内苑。
“到了陛下面前,有一说一。”安国侯撩了马车帘子看眼,“你是我安国侯府的四小姐。”他又加了句。
有一说一。
说的好听,要她将始末都一一道来,包括这几年风餐露宿如何凄惨,可听听后面那句,“你是我安国侯府的四小姐”。
这句话就不同了,一来,分明是要慕沉川站在小姐的身份上说说安国侯府的好;二来,只要慕沉川识相,在陛下面前表现的好,那么自然可以得到安国侯的认可,成为真正的侯府小姐。
慕沉川心里嘿嘿的冷笑,这几年侯府怎么对她的天知地知所有人知,怎么现在倒是由着侯爷一句话就要任她天上地下。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多谢父亲大人,”慕沉川的声音不好听,折腾了这许久连口水也没喝上过,现在还要被拿着当刀使,“这些年的遭遇不敢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母亲早亡,姐姐们声色俱厉教导有方,沉川又岂会令亡魂泉下难安。”
瞧瞧,说的多好听,她慕沉川识大体,为父、为母、为孝心,反观安国侯,字字句句不过是为名为利。
安国侯眼睛一眯,那和他认识的小白兔实在相差太大,说她言听计从,却又在乖顺里多了几分审时度势的打算。
可容不得他多想,马车已停了下来,两人片刻就站在了宣政殿中,那九五之尊正瞪着来人。
慕沉川看起来比想象中的弱不禁风许多,就连皇帝也很难想象这样的身体是如何要去挡一支箭的:“你就是慕沉川?”他一再确认。
“回陛下,正是臣女。”难听、沙哑。
皇帝陛下点点头:“朕知道贤王在都城遇刺的事,也知道你的事,只是……”他的眼神落在安国侯身上,“朕从未听说安国侯府里还有这样一个女儿。”慕依琴和慕涵瑶是大家时常挂在嘴边的。
慕依琴落落大方,才雅兼得;慕涵瑶小家碧玉,娉婷有致,倒是慕沉川,他第一次听说。
“回陛下,”安国侯跪地轻扣,“微臣这女儿一出生就病魔缠身、病体难康,所以送回了老家由几位族亲照顾,有多年不曾来到都城了。”
慕沉川忍不住要给自己这父亲鼓个掌比个6,这谎扯的好扯得妙,既能博得陛下的同情怜悯,又能遮掩掉安国侯这几日没有照看好她的推脱,反正本来就是个病秧子。
皇帝这才明了的点点头:“原是如此,是朕太疏忽于你侯府的家事了。”果然,陛下客套寒暄极了。
看起来这后宫的蓉妃娘娘这几日又要得主隆恩了,慕沉川垂着脑袋,蓉妃乃是安国侯的小妹,慕沁蓉,姜还是老的辣,安国侯这可真是一石三鸟啊。
“皇上日理万机,臣的家事不过是私事,如何能让陛下分心于国家栋梁江山社稷。”
“咳。”慕沉川因为安国侯这两句跪舔谄媚的话笑呛出了声。
皇帝对于安国侯的回话很是欣慰,回过神来就是关切的探身:“慕沉川你身上的伤可还妥善,不如朕为你指位御医瞧瞧,也好让安国侯安心。”那小姑娘脸色早就说明一切了,跟鬼似的能好到哪去。
“多谢陛下,父亲已经为臣女请了大夫开了方子,沉川身体向来孱弱,劳了陛下费心,那才会惹得父亲心有不安。”
一听就是家族大和谐,皇帝陛下无比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