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嬷嬷见状,深知这太夫人是真的发怒了。她入陈府这么些年,就算太夫人当年如何不待见大夫人,向来也都是平和冷淡的模样,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歇斯底里的怒骂。
李嬷嬷上前一步好声好气的求饶似地道,“太夫人息怒,太夫人息怒,奴才这就带三少奶奶走。”说完,也不管沈槐是否回神,连拖带拽地将她拉出了向善堂。
身旁的谭嬷嬷见太夫人仍盛怒的模样,连忙又重新沏茶递到太夫人手心,轻声细语道,“太夫人,何必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生气,身子要紧。”
太夫人见沈槐已然走远,定了定心神,“那丫头头上的簪子...”
谭嬷嬷听了,细细回想了沈槐的模样才道,“说起来那簪子倒是有点眼熟呢!”说到一半谭嬷嬷似想起来什么,瞠目惊道,“这?这不是陆...”
太夫人猛地捏住手中的瓷杯,打断了谭嬷嬷的话,“你去查查那簪子是从谁那里出来的。”
谭嬷嬷得了令起身出门,太夫人在身后见了她远去,握着瓷杯的手慢慢松开来。
手心赫然有块伤痕,伤口虽已经愈合,那痕迹却似烙印似一般一直横在她的手心,好像连同当时的剧痛都还隐隐存在。
太夫人似乎又看到那个坐在地上恐惧痛哭的女人声嘶力竭的求饶,求自己放过她。可自己却硬生生撕碎了那女人的希望。那女人强行被自己灌下药,目中全是鲜红的恨意,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自己。
太夫人那时被那目光惊得呆在原地,直到被玉簪狠狠的直直刺进掌心。
那种痛!
太夫人猛然从回忆中醒来,摊开的手掌倏的紧握住拳头,像是怕极了那种痛意一般。半晌,一声悠长的轻叹从向善堂传出来,而后随风飘散。
李嬷嬷带着沈槐快步出了向善堂,见沈槐仍一副怔怔的模样,“三少奶奶,你今个也累了,早些回锦苑休息吧。”
李嬷嬷见沈槐点头同意了,这便朝她告辞,自个朝着玉堂苑而去。
玉堂苑中大夫人正在吩咐丫鬟们准备海棠春会的事宜,见李嬷嬷进门,便遣散了一众丫鬟婆婆,朝着李嬷嬷道,“如何?”
“太夫人发了大怒,直接将三少奶奶给赶出了向善堂,奴婢可从来没见过大奶奶发这么大的火呢!”
大夫人却似早已知道会这般,只问,“那丫头人呢?”
“三少奶奶似有些吓着了,从太夫人那出来后我让她自个儿先回了锦苑,奴婢这便来向您复命了。说起来,这三少奶奶倒是个能忍的,这要是换做其他府上的小姐,定是要哭上几天的。可那三少奶奶一点不做声,倒也没其他异样。”
大夫人听了,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
能忍便好,若是像其他那些个废物似的,我准你进这陈府又有何用?
另一边沈槐在向善堂经了这一遭,有些丢了心神的模样。自己在陈府兜兜转转竟越走越偏僻,再抬头竟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眼前却是一座废园,门前已然杂草丛生,门口对联经过年风雨已破烂不堪,连原本鲜红的色泽都不复,惨白白垂死似的挂在门旁。
沈槐环顾四周,只见老旧围墙绕满了枯藤,竟见不到一人路过。
这里面没有人住吗?
沈槐靠近木门似要从门缝之中瞧瞧里头似何模样,身后却陡地被人一拍。吓的沈槐猛地转身。
身后却站了个小厮,手持着扫帚似在打扫陈府过道。他见自己将沈槐惊了,连忙赔不是道,“三少奶奶,奴才不是故意惊扰您的。”
沈槐见那小厮在怕自己恼,便微笑道,“无事,无事,不必如此。”
那奴才听了,这才收了战战兢兢的神情道,“三少奶奶没事便回去把,这苑废了许久,惯常除了打扫的园丁是无人来的。”
沈槐奇怪道,“这院子瞧上起好好的,为何不整理出来,放这怪浪费的。”
园丁听了,神情带着惊惧道,“这可不成,三少奶奶刚入府,这件事怕是不知道!”
“知道什么?”
园丁见沈槐似真不知情,放轻了声音,似怕什么东西听到一般,小心翼翼的低声道,“这园中,闹鬼!”
沈槐颦眉,闹鬼?她抬眸看着破旧的院子,大户人家向来迷信,向来崇佛以求庇佑。
若是真的闹鬼,那为何门前竟见不到丝毫驱邪避害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