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事
已是第一章

常言道,死者为大。

这句话的本意是指,办丧事的时候,死人是最尊贵的,所有与之无关的事都要让路。

人本能的怕死,所谓“人命关天”,甚至把生死之事放到了“天”的高度。

而我家,就是这样一个做死人买卖的。

我叫王初阳,是一个丧葬传人。

丧葬是一门文化,也是一门技术,我爷爷就是靠这手艺养活了我。

爷爷主持了一辈子丧事,不光四岭子,其他村办丧事都要请我爷去。

我从小就给爷爷打下手,耳濡目染的学了不少东西。

丧葬很赚钱,比种地赚的多很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有时候不开张并不是没生意,而是有些生意不能接。

凡是跟死人沾边的行业,多多少少都有忌讳,我们办丧事的,忌讳同样不少。

爷爷告诉我,三禁不能犯。

这三禁指的就是,不碰天子不碰枉,一尸两命家中躺。

意思就是,皇帝的白事不掺和,古时候皇帝修建陵墓,总要召集一大批从事丧葬行业的人,有看风水的,有做机关的,这些人到最后都得给皇帝陪葬,所以说不碰天子,是为了保全自身。

不碰枉,就是枉死之人,被人谋杀的,死的冤枉,这种人死不瞑目,就算下葬了,也不去地府报道,给他主持白事就是麻烦,搞不好把小命都要搭进去。

一尸两命说的就是孕妇,怀孕女人的白事也不能碰,一下死两条人命,怨气重的很,有这种生意上门,非但不能接,而且要闭门歇业三天,所以叫家中躺,三天不开门做生意,在家歇着就行。

爷爷当初教给我禁忌的时候,表情异常严肃,好像犯禁就会怎么样似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禁忌,我也不知道,老祖宗就是这么传下来的。

我曾经问过爷爷,触碰了禁忌会怎么样。

爷爷每次都会说,让我宁愿少赚钱,也不要接任何有问题的生意。

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禁忌会怎么样。

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后果。

可是那时,已是后悔莫及。

那天下午五点多,我寻思着应该不能有人来了,就想关了铺子回家。

正想关门,一个人走进来,喊道:“小阳。”

抬头一看,是元子叔。

我赶紧打了个招呼,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包烟递过去。

元子叔进屋坐下,接过我的烟点着深吸一口:“小阳,你爷爷呢?”

我答道:“去县城了,有户人家请他去主持白事,怎么了?”

“咱村赵刚死了,村长让我来找你爷爷给主持。”

元子叔叹气道:“不知道谁家的熊孩子用干草把他家烟囱堵了,他上去拿掉,结果下来的时候一脚踩空,脸撞到栅栏的木尖上,从眼睛里捅进去的,哎,可惜了赵刚一个年轻小伙子……”

元子叔又道:“你爷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想了想:“怎么也得四五天吧。”

元子叔急了:“小阳,你来吧。”

我赶紧摆摆手:“不行啊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爷的脾气,他从来不让我自己主持的。”

元子叔劝道:“小阳,这六月天的,等你爷爷回来,赵刚都臭了,而且就是一个普通的白事,这你都没信心?”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办,我这就准备。”

其实我早就想自己主持了,只不过爷爷一直不让,现在爷爷不在家,自然没人管我。

赵刚既不是皇帝又不是枉死,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可能怀孕,三个禁忌连个边都没碰到,应该出不了岔子。

棺材都是现成的木板,拼起来就行,纸人纸马也有一大堆扎好的,至于香火,都是从县城进的货。

元子叔走了我就开始忙活,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总算全都弄好了。

元子叔找人抬走了东西,我也回家睡觉。

第二天不用开门,再加上忙活了一晚上真的很累,我一觉睡到中午头。

是元子叔把我叫醒的。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元子叔一脸焦急。

“小阳,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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