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天杨。
自幼没了父母,是李叔捡到了我。
说来也算我运气好,李叔家本就有个女儿,大我五岁,名叫李小梦,但李婶在生下小梦姐后便害了场大病,无法再次生育。
当时的农村,家里若是没个男孩是件极其丢脸的事,恰巧李叔这时看见了被丢弃在路边的我,左右一寻思,便将我抱回家,当成亲儿子养着。
虽说是捡来的,但李叔一家对我并不差,就连小梦姐也是宠着我,拿我当亲弟弟看待。
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七岁那年,家中突发变故,先是李叔被生意上的伙伴欺骗,欠下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催债的人天天来几乎都要把家里的门板给踩烂了,李婶身体本来就不好,哪经得起如此折腾,这一来二去,就变得有些精神恍惚,终于一次,在路过村口旁的小河时,失足跌入河中,淹死了。
接连发生的变故,让原本幸福的家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李叔也因受不了打击,性格大变,成天嗜酒,还清欠款后,更是染上了赌瘾。
从那时起,每次在赌桌上输了钱,回家后,李叔就会拿我和小梦姐出气。
后来,更是在赌桌上,李叔亲手将小梦姐输给了隔壁村的王麻子。
王麻子三十多岁,人如其名,一脸的麻子,没啥本事,也是赌鬼一枚。
当晚,王麻子直接拿着麻绳将小梦姐捆好,扛在肩上带回了家。
任凭小梦姐哭闹,李叔却如铁石心肠般,连看都不看小梦姐一眼。
那一年我十二岁,虽然小,却明白小梦姐这是被带走了,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哭着求李叔,让他把小梦姐带回来。
李叔狠狠踹了我一脚:“再废话,信不信老子把你也给卖了!?”
那会的我几乎已经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了,不管是洗衣烧饭,全是我一个人做。
我清楚李叔不卖我的原因,只因他缺个保姆。
再加上李叔家住农村,地处偏远,处在一片三不管的地带,买卖人口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更何况还只是个女娃,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就是命贱如鼠,就算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小梦姐去到王麻子家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被王麻子虐待致死。
再次相见,已是阴阳两隔。
农村讲究个入土为安,小梦姐只是被卖给了王麻子,却没有嫁给王麻子,所以小梦姐死后,王麻子就把小梦姐的尸体送还了回来。
李叔见到小梦姐的尸体,并没有多大情绪上的波动,反倒是显得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
王麻子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身上还多出了几道爪痕,一来就冲着李叔抱怨。
“你这闺女性子太烈,摸一下都得炸毛,他妈的,老子饿了她几天,好不容易饿到她没力气了,结果居然直接给饿死了,老子这买个女人一回没玩上,李小山,这事你怎么也得负点责,给我退点钱吧?”
李叔狠狠瞪了王麻子一眼:“退你妈了个逼,给老子滚!”李叔当时的目光,足以杀人。
王麻子悻悻离去,等他走后,李叔就找村里的木匠打了口棺材,将小梦姐的尸体装了进去,没有大操大办,李叔叫上几个叔伯趁着夜色将棺材抬上山埋了。
结果第二天天刚亮,我睁开眼,就瞧见窗户外直挺挺站着个人,脸色铁青地盯着我。
我当即吓得啊地一声大叫,可当我看清那人的脸时,我又有些愣住了。
窗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夜刚刚下葬的小梦姐,此时的小梦姐浑身泥土,双目圆睁,两只手贴在窗户上,窗户上满是泥土与手印,显然是扒了一晚的窗户,想要从外面进来。
我的叫声很大,把李叔也给惊动了,他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小梦姐的尸体后,稍稍一愣,紧接着两条眉毛就拧在了一块。
不出几个小时,小梦姐半夜起尸回家的事就传遍了村子,村民们都觉得是小梦姐受了委屈,不甘心就这么去了,到了下午的时候,昨晚那几个叔伯又一次来到家里商量姐姐的事,而这次,他们还带回了一个人。
这人是邻村的刘神婆,刘神婆年轻时跟着他那当端公的爹有过过阴的经历,能通阴阳,渡阴魂,方圆几里内若是有人家出丧,都会找她帮着做法事,以超度亡魂。
刘神婆刚来就冲着李叔抱怨,问李叔为什么不找她做法事,李小梦是被王麻子活活整死的,死的时候还睁着眼睛,怨念肯定重,不超度的话肯定没法就这么甘心去了。
李叔却不想听他抱怨,直接说道:“你赶紧看看怎么回事吧!”
刘神婆两眼一眯,来到小梦姐的尸体旁,看了两眼后,刘神婆从身后的布袋子里取出三根香。
点燃后插在地上,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随着刘神婆嘴巴一张一合的速度加快,那三根香燃烧的速度也跟着加快,奇怪的是,这三根香燃烧升起的青烟居然盘旋在半空之中,不停打着旋涡。
等到刘神婆停了嘴,那一团小小的如旋风般的青烟便朝着我直冲而来,我想要躲却没来得及,青烟冲在我脸上直接散开,呛地我直咳嗽。
刘神婆睁开眼见我这副模样,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看出来没?”李叔追问了句。
刘神婆神色复杂,冲着我说道:“小杨,你姐这是想你了,想让你下去陪她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