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触到了高裕修的逆鳞,他伸手就卡住了她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婷婷落水的时候只有你在一旁,不是你干的还会是谁?”
“我不知道……”裴诗言费力的呼吸,“如果你不签协议……我们去法院……起诉离婚……也可以……”
高裕修闻言脸色微变,然后恶狠狠地松了手。
裴诗言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对于高裕修来说,自己和高氏的名声是最重要的,要是真的闹上法院,凭着身上的伤,这个婚也是离定了,说不定还会传出家暴的新闻造成形象危机。
一直以来,高裕修对她肆无忌惮的施暴,就是仗着她对婷婷之死的内疚以及对自己的喜欢。
高裕修捡起离婚协议翻了翻,见到财产分割的部分时,发现她只带走了自己那份微薄的嫁妆,其他共同财产则是一分都没有拿。
“好啊,裴诗言,你真有种……”
他站起身,抓起办公台上的笔暴躁的签了名,然后把离婚协议重新甩到她身上:“不要以为跟我离婚就能结束!你欠婷婷的,我会全部为她讨回来!”
裴诗言小心的展平协议纸张,装回文件袋,然后有些吃力的站起来,整好衣服,把墨镜和口罩戴回去。
看着一脸愤懑的高裕修,她略略低头,对他最后说了一声:“谢谢你愿意签字,再见了。”
再见,高裕修……
裴诗言游魂一般的走出双子大楼,手里的离婚协议似乎有千斤重。
胸口的窒痛越来越明显,她猛地咳了一声,喉咙一下子充满了血腥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她扶着电梯,视线模糊的看着打开的电梯门,最终晕倒在走进来的男人怀中。
“纪总!”
男人身后的随从还以为是什么危险人物,一股脑的涌上来作势要保护他。
男人看到裴诗言透过口罩蹭到自己袖口的血迹,顺势把她抱起来,示意身后的随从:“没事,去医院。”
“是!”
裴诗言恍惚间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了那个男人。
那个影响了她一生的男人。
醒来的时候,裴诗言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入眼是大片的白色,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四周的让人安定的静谧,只有仪器运转的声音和护士记录时笔划过纸张的哗哗声。
呼吸之间,胸口疼得快要裂开一样,她反手慢慢的抓紧了床单,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正在查看仪器数据的护士听到了她压抑的声音,转身查看,见她脸色都白了,赶紧拿出了止痛剂给她打上一针。
在止痛剂的作用下,裴诗言终于觉得好受一些,她脱力一般松开了手,虚弱的看着护士:“谢谢……请问我怎么在这儿……”
“是纪先生送您来的。”
“纪先生?”
裴诗言想起自己昏迷前闻到的那股味道,心中一阵恍惚。
难道,是他?
小护士正要说话,只听房门一响,小护士拘谨的站好,对来人恭敬的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那人不疾不徐的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笑了一声,就势坐在病床边:“裴诗言,你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裴诗言撇开脸不想看他:“纪云卿,你还想干什么?”
“我救了你,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裴诗言闭上眼睛,虽然打了止痛剂,但胸口还是闷痛。
她在一阵昏沉的晕眩中轻声道:“还不如……让我死掉。”
看着裴诗言生无可恋的脸,纪云卿忽然笑了一声,把桌上的文件堆到裴诗言面前:“怎么,跟高裕修离婚以后连命都不想要了?你就这么爱他?”
裴诗言仍是闭着眼,有气无力道:“不爱了,行了吧……”
纪云卿一愣:“为什么?”
裴诗言缓缓睁开眼,抬手把一边的离婚协议推开,眼泪不住的往下淌:“不爱了还要有理由吗?”
纪云卿并不喜欢这么敷衍的理由,眉头一皱,紧追不舍的反问道,“为什么不要理由?”
本就心烦的裴诗言听见一个接一个的为什么,再也按捺不住了性子,一把擦去脸上的泪珠,不耐烦的回答,“不爱就不需要理由!咳!咳.......”
裴诗言捂着心口,紧蹙眉头止不住的咳嗽,纪云卿知道自己是气到她了,赶紧把她按住,然后扭头喊道:“来人!”
在门口待命的医生和护士马上就进来了,给裴诗言注射了镇定剂后,她合上眼皮沉沉睡去,医护人员就退走了,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纪云卿坐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末了,他轻轻拭去她脸上未干的眼泪,叹了口气:“裴诗言,忘了他吧……”
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道:“高裕修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