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看着自己的乖女儿已经快气得七窍生烟了,而男席那边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赶忙拉了一下薛瑾姝:“走吧,我们先回去守岁。同我去拜别你祖父。”
薛瑾姝从薛兰兮身边走过,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恼怒,肩膀狠狠地朝着薛兰兮撞去。
只是,还没等她碰到薛兰兮,薛兰兮就如柳絮一样倒了下去。
碧心见状,慌忙扑了过去,只来得及给自家小姐当肉垫子。
“啊——”薛云烟吓得一声尖叫,赶快要过去扶,却踩到自己的裙摆,撞向了薛瑾姝。
祁氏只觉手中一沉,薛瑾姝已经结结实实摔倒在她脚下。
这边的响动,彻底将男席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兰兮——”薛清宴看着妹妹摔倒,赶快跑过来,紧张地说道:“你没事吧!哪里疼?”
“我没事……碧心刚才拦了我一下,倒是二姐姐和四妹妹,不知怎样了。”
其实,薛瑾姝站起来的时候,老太爷已经看向这边,他自然也看到了,薛瑾姝故意去撞薛兰兮的动作。
薛云烟眼珠子轻转,“哎呦”一声,“二姐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看你同三姐姐撞到一起,所以想着去拉你们,结果没想到……”
“住口,少在这里添乱。”老夫人也管不得其他了,她站起来,看着倒地的薛瑾姝,“瑾姝,你没事吧!你……”
薛季言看着母亲如此偏心三房,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
明明是瑾姝撞倒了兰兮,而且,如今三个孙女儿全倒在地上,母亲竟然只关心瑾姝……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各自回院子守岁去!瑾姝不过是出来同大家吃个年夜饭,眼下,就回了祠堂吧,杨嬷嬷还在等你。”老太爷眉头微皱,浑浊的眼中有着些许不耐烦。
“父亲……”祁氏刚要说话。
老太爷却是看了祁氏一眼,语气中透出警告,“杨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曾经还教导过文襄公主。瑾姝,你要好好学,好好珍惜,知道吗?”
薛瑾姝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喏喏道:“瑾姝明白,多谢祖父教诲。”
“明儿还要参加朝宴,都回了吧!”老太爷站起身,老夫人在秋文的搀扶下走过去,同老太爷一起。
见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已经离开,各房便都散了。
薛瑾姝恨恨地看着大房和二房的背影,恶狠狠地推了薛清虞一把,“你可真是我亲哥,你怎么都不知道为我在祖父面前说话。”
薛清虞轻嗤一声:“自己手段太低,还怪我。你当祖父没看见你去推三妹妹?”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倒下的!”薛瑾姝尖叫道。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丢人了,我和你嫂子回去守岁了,你赶快回祠堂吧!”薛清虞不想再同自己妹妹歪缠,赶快同蒋氏回了自己的院子。
“啊——”薛瑾姝气得将桌面的盘子一扫而落。
“好了!你想让你祖父知道这一切吗?怨只怨你自己技不如人!你回去好好想想!”三老爷薛季尧一甩袖子,就准备离开。
“都是你惯得!”临走,还不忘瞪了眼祁氏,才出去。
祁氏心疼地上前搂住薛瑾姝,“瑾姝,冷静点,眼前亏已经吃了,最重要的是以后啊!”
“哪里还有以后!祖父命我回祠堂,明日的朝宴我根本不能去!我……”
“傻孩子,朝宴又不只这一次,就算没有朝宴,还有中秋宴,还有万寿宴……”祁氏怜惜地顺着女儿的发。
“母亲……”
“乖女儿,你只要静心等就好,一切有母亲在。”
南枫苑,三房一家人却都是围在薛兰兮身边。
“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薛季言有些担心,毕竟,兰兮从七岁开始,身体就很是羸弱。
“是啊,不如我去请大夫。”薛清宴说着就要走。
薛兰兮赶快一把拉住他,“父亲,二哥,我真的没事。碧心刚才垫在我下面,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说着,她原地蹦跶了几下。
“以后,离薛瑾姝远一点。”薛季言在陆氏的服侍下,脱掉外袍。
“知道了。”薛兰兮紧着小鼻子说道。
她知道,如今父亲是厌了薛瑾姝,否则,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慢慢的,父亲还会厌恶三房更多的人,也慢慢地将三房真正的剥下去。
“阿嚏——”薛兰兮忽然感觉窗外一阵凉风,她身体不自觉地一抖,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哎,这个身体,真真是有点弱啊……
“没事,我不冷,就是刚才忽然觉得有点凉。”薛兰兮朝着窗口走去,看着外面,“呀!下雪了呢!”
“是吗?”薛清宴也走过去,只见大团大团的雪花从空中落下。
见主子们都在赏雪,折枝赶快在屋子里面又加了几个暖炉。
“除夕夜就下雪,真好,瑞雪兆丰年呢!”薛兰兮看着窗外的雪景,轻步走出了屋子。
“快将披风披上。”陆氏赶忙说道。
碧心赶快将披风又重新从架子上面拿了下来,披在薛兰兮身上。
薛兰兮站在长廊上,看着飘雪的夜空。
天空在雪花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的亮,到处都是飘散的光……薛兰兮伸出手,接触晶莹的雪花,看着那冰冷美丽的雪花,渐渐在自己的掌心化成透明的水珠。
她的目光,她的灵魂,似乎穿越了掌心的水珠。
回到了八年前的二月初……
那是她成亲的前一夜,下了整晚的大雪。
偌大将军府都被白雪覆盖,廊下因她要出嫁,挂起红绸,美不胜收。
可是,她没有等来迎娶她的人。
天微微亮,抄家的官兵便围住了将军府。
随之而来的只有恐惧和滔天的恨意,以及家破人亡。
那场大雪,迎来的,不是喜庆,而是鲜血。
“兰兮,你怎么了?”薛清宴迟疑的声音在薛兰兮的耳边响起,她这才发觉自己脸颊冰凉,竟是哭了。
“没什么。”薛兰兮晃了晃头,将眼角的泪珠晃掉,眼神依然落在飘扬的雪花上,“我只是觉得雪花很美,但是越美的东西,底下掩盖的或许就越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