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已是第一章

1

今天是我和魏丞离婚官司开庭的日子。

但直到过了开庭时间他还未出现。

他的代理律师匆忙递交了缓期申请。

原来前一天,魏丞和即将转正的「三」程欢发生了车祸,如今人在医院生死不明。

代理律师及其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秦女士,你要不要去医院见见魏丞?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

我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朝他嫣然一笑。

「死了再来通知我吧!」

是的,我恨魏丞,恨不得生啖其肉,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

谁能想到,当初如胶似漆的我们有一天竟然恨不得对方去死呢!

第四天,门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魏丞。

他穿着医院的条纹病号服,脸色苍白,胳膊上还绑着绷带,在看见我的瞬间扬起了唇角。

我站在一米开外,静静地看着他。

「玲玲,他们都说你不想见我,他们都在骗我对不对?」

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小心翼翼觑着我的脸。

「我那么爱你,恨不得永远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跟你离婚?」

我并未搭话,执拗地从他手中拽出我的手。

他情深义重的样子,像极了那时热恋中的他。

「离婚协议书我已签好,你有空签一下,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如果你不愿,那我们还是继续起诉离婚也行!」

魏丞一脸惊愕和不敢置信,定定地看着我,随后如同热恋中每次吵架求和一般,死死抱住我。

「离什么婚?玲玲,你忘了吗,我们说过要一辈子永远在一起,无论生老病死,永远不离不弃!」

魏丞眼角泛红,拥抱的力道恨不得将我揉进他的身体。

我悄然退后一步,一点点推开他。

望着他痛苦泛红的双眼,毫不留情。

「魏丞,是你先离开的啊!」

2

我和魏丞是大学同学,一路从校园走进婚姻,是大家眼中公认的恩爱夫妻。

我其实一直信奉门登户对,但是直到他求婚,我才知他家在当地小有名气。

那时我同他情深意浓,经不得半点分离。

尽管他妈对我并不看好,但我还是执意嫁给了魏丞。

身在局中的我,暗暗劝告自己,相爱可抵万难。

却忘了,再如何相爱也抵不过岁月的无情。

婚后魏丞正式接管了家族企业,常常忙得昏天黑地。

应酬酒局更是常常熬到深夜。

在婆婆的一再催促下,我辞职在家,全身心照顾他的起居。

刚结婚那一两年,魏丞虽然回来的晚,但每次回来还是会拉着我在被窝里絮絮叨叨吐槽职场的艰难。

会搂着我,半是满足半是庆幸地感叹。

「玲玲,你在我身边真好!无论外面多大的风雨,你这里都是我避风的港湾!」

后来他回来的越来越晚,身上沾了别人的香水味。

我质问、恼火、发小脾气。

其实我只是惶恐他会丢下我。

刚开始他还会耐着性子哄我,但久而久之,他破罐子破摔。

「秦玲,你到底闹什么!」

「我说了多少遍了,只是应酬所需!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小题大做,我已经很累了!」

我们之间渐渐开始不定时冷战。

直到程欢的出现。

我知道,这次是不一样的。

3

结婚第五年。

魏丞罕见地开始挑剔衣物配饰,头发也用上了以前不爱用的定型喷雾。

他的身上不再是乱七八糟不同的香水味,专一的只剩浓郁的茉莉和玫瑰混合的气味。

后知后觉的我,告诫自己不要太敏感,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五周年结婚纪念日,我早早起来布置好房间,甚至还给自己挑选了一件大胆的睡裙。

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已经失去了刚出锅色香俱全的样子。

魏丞回来的很晚,满身酒气。

他倒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说着自己的难受。

我如同往常很多时候一般兑了温热的水,仔细擦拭他的脸。

衬衣的领口处夹了一根头发,棕色大长的卷发。

他的领带也不再是早上出门我打的样式。

我的手顿在半空,心如同被万千蚂蚁啃噬,细细碎碎的疼痛蔓延开来。

魏丞好似觉察出不对,睁开眼将脑袋枕到我的腿上,嘟囔着。

「玲玲,我爱你,永远爱你!」

往日热恋中时,他也爱这样冲着我撒娇,每每此时,我都会亲吻他,柔声告诉他我也爱他。

但如今我却只是呆呆盯着手中的毛巾出神。

鼻端那浓郁的香味,让我胸中翻涌,最终控制不住跑到卫生间干呕。

「玲玲,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我躲开了他的触碰,双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颤抖。

我很想问问他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问问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但我说不出口,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害怕那个答案。

在卫生间收拾妥当,走出去的时候,魏丞变戏法一般从兜中掏出一个首饰盒。

里面是一对翠绿的耳坠。

「小哭包,委屈了?我记着今天的日子呢,只是工作太忙,回来晚了没能好好陪你!」

「宝宝,对不起!我爱你!」

刚还酸涩的心,只因为他的一句话,瞬间就被熨平。

他对我很好了,为了不让婆婆为难我,他顶着压力和我在外面单住。

事业上,我帮不了他,还是尽量不要再让他为难!

夜半时分,外面的雷声一声强似一声,我被惊醒。

下意识摸向旁边,空的,外面隐隐有微小的声音传来。

我一下坐起身,忐忑不安光着脚拉开卧室的门。

客厅并没有人,我以为刚才的动静只是梦中的幻觉。

就在我准备回卧室拿手机的时候,离卧室较远的客卫传来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喘息声。

那一瞬间心跳到了嗓子眼,头发好似根根林立。

我深呼吸一口气,蹑手蹑脚靠了过去。

客卫并没开灯,闪电的光时不时照亮着整个房间。

从未关严的门缝望去,里面的场景让我宁愿自己此刻是个瞎子。

魏丞正在和一个棕色长波浪的女人拥吻在一起。

魏丞的睡衣大开,那女人香肩半露,如树袋熊一般挂在魏丞身上。

这个女人是谁,她什么时候来的?

「阿丞,你真是色胆包天,将我带回来,万一你家的黄脸婆醒了可怎么办?」

魏丞猴急地埋在女人的胸前,声音带着急不可耐的欲望。

「就算发现又如何,她离不开我的,否则她弟弟就只能等死了!」

我双手不自觉开始颤抖,原来在他心里,笃定了我不会离开,所以肆无忌惮带回女人,在我面前苟合,糟蹋我的感情。

「我和她谁好啊?」

「当然你好了,我对她早已没了激情,跟她还不如用我的右手老弟。」

女人得意地垂下头,紧紧抱着魏丞的头,很是满足。

「对了,今晚那个耳坠呢?我突然觉得将头发挽起,带那耳坠会显得特别端庄。」

「你要喜欢,我现在就拿给你!戴上好让我看看你怎么个端庄样……」

后面的污言秽语我已听不进去。

耳坠,就连今晚纪念日哄我的耳坠,也不过也是她人不要的玩意。

魏丞,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我!

我「啪」地一声按亮客卫的开关。

4

明亮的灯光下,一切无所遁形。

沉浸在欲望海洋的两个人猛然惊了一下,迅速拉扯衣服遮盖住香艳的场面。

那一刻,脑海中闪过大学时魏丞抱着鲜花和我表白的场景。

闪过婚礼上,他给我戴上婚戒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

眼泪顺着眼角不自觉滑落。

誓言,只不过是实现不了的谎言。

我怎么就信了呢!

魏丞抬起头看到我,下意识推开身边的女人。

「魏丞,你可真恶心!」

我如同受惊的兔子,落荒而逃。

我关上了电梯门,不知该按几层。

魏丞说的对,我离开这里无处可去。

电梯在一层停下,下夜班的人带着一身潮湿的气息擦肩而过。

我漫无目的走出电梯,走出小区。

雨很大,模糊了我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听到魏丞惊恐的叫声,随着一阵撞击,我高高飞起又重重掉落在地。

真好,这样不会再痛了。

但我还是没死成。

再次醒来已经是四天后了,魏丞胡子拉碴,顶着两个黑眼圈,握着我的手一脸失而复得的惊喜。

他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从未照顾过人。

如今却小心翼翼笨拙地照顾我的吃喝拉撒。

要是没出之前的那档事,此刻的我肯定觉得幸福从天而降。

但我现在只觉得满心疲惫和说不出来的厌倦。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事到如今,我只想死个明白。

「三个月!」

三个月,就打败了我们在一起的八年,近三千个日夜。

我突然觉得恶心,猛烈咳嗽起来。

魏丞上前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着气。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脏……」

他受伤地看着我,嘴唇嗫嚅说不出半个字。

那些在家独自望着窗外的日子,有时也曾想过有一天魏丞会离开我,我会伤心会难过。

但是只有真正碰到了,才知那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魏丞,我们离婚吧!」

魏丞猛地睁大双眼,定定地看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

「对不起,玲玲,对不起,我错了!当初说过我们不分开的。」

「玲玲,我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不能一次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判了我死刑。」

心中一片荒芜,漫无边际的悲愤和难过一浪胜似一浪拍击着我。

「我们是说好不分开,但是魏丞,你和那个女人急不可耐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我们说好不分开?」

「你凭什么不自爱,还要让我接受已经脏了的你?」

魏丞苍白着一张脸,着急辩解。

但无奈我都听不进去,他的暴躁越来越控制不住,终于脱口而出。

「秦玲,你嫌我脏,你又干净到哪去?」

5

「当初你和绑匪单独呆了一晚。我有嫌弃你吗?」

刚刚还纷纷扰扰的纷争,随着他的这句话,病房一瞬间寂静无比。

我震惊地看着他。

「魏丞,你刚才说什么?」

他像是一下清醒过来,满眼愧疚,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玲玲,刚才只是气头上的一句话,做不得真!」

我抬起手,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魏丞,你混账!你滚,滚啊,我不想看见你!」

原来那件事在他心中扎了那么深。

原来他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只是难为他,从未显露半分。

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心中惊涛骇浪急需一个出口。

我张大嘴,大口大口呼吸,如同溺水的人。

我和魏丞结婚第二年,他的对家因为要和他们一起竞一个项目标。

为了扰乱魏丞的心神,对家雇人绑架了我。

那一晚,魏丞在公司加班忙了一晚。

那一晚,我和绑匪单独在废弃的厂房呆了一晚。

第二天竞标前,魏丞接到了绑匪的电话,放弃竞标赶来救我。

绑匪被抓时,在魏丞身边低语。

「这一晚,真是让人终身难忘啊,你老婆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我拼命摇头,告诉魏丞那人在撒谎,我们根本没发生什么。

那时魏丞抱着我,红着眼不停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

「只要你没事,其他我都不在乎!」

后来我们之间再也没提起那件事。

我以为他相信了我的话,如今方知,那件事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尖,已经发脓溃烂。

我们也是在那之后有了隔阂,争吵越来越多。

他不信我,他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一晚上,脑子中纷纷扰扰不得安宁,我无比清晰认识到,我和魏丞没了以后。

只是第二天,天刚亮,父亲的电话打来了。

「秦玲,魏家停了你弟弟的治疗费,你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我颓然地坐在床沿。

我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在医院等着治疗的弟弟,还要靠着魏家的资金来扶持。

我整个人如同置身油锅,煎熬不得解脱。

6

第二天半夜,伤口疼得睡不着。

将将清醒时,门口进来一个人,蹲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

「玲玲,对不起,对不起!」

「我要如何,你才能不离开我!」

魏丞沙哑着嗓子,一滴温热湿润的泪珠滴落在我的手上。

我暮然想起,当时在学校,魏丞追了我好久。

有一次我们外出游玩,我只是和身边的小伙伴感慨了一下荷塘的荷花真好看。

当天晚上外面下着雨,魏丞将我叫出宿舍,他傻傻地用雨披裹着一个东西,自己淋得一头一脸的狼狈。

「玲玲,快来看!」

雨披下是一朵盛放的粉粉嫩嫩娇艳的荷花。

那一刻我突然感动地说不出一句话,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要离别才会回忆起曾经的美好。

又突然想起热恋时曾和他一起看过的一部电影。

名字已经忘了,但是里面一个配角老奶奶的话却记忆犹新。

「东西坏了修修就好了,人也一样,别总想着换掉。」

我是不是该原谅他,给他一次机会,也算给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次机会?

我情不自禁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有星光闪过。

「玲玲,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要说真正的释然谈何容易,如同魏丞这么多年还对我被绑架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要和那个女人彻底分开,不再见面。」

「你要能做到,我们就继续在一起试试。」

魏丞怔了一下,随即咧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玲玲,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紧紧地搂着我,小心翼翼讨好地讲着笑话,只为逗我开心一笑。

出院回家后,我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他在外面打拼,我在家照顾好他的一切。

但好似又有什么在悄然之间改变。

一天晚上,我在家等魏丞,却等来了不速之客。

7

我的婆婆。

她昂着高贵的头,巡视着我的小家。

最后坐在沙发上,一脸挑剔,看都不看我。

「秦玲,是你让阿丞将程欢赶走的?」

程欢?

哦,我猛然醒悟,应该就是那个小三。

「那是魏丞自己的选择。」

我并不想跟这个婆婆多说一句话,她从来看不起我,每每见面也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因为在她的观念里,我和魏丞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魏丞是那朵鲜花,而我是那坨牛粪。

她斜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冷哼出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你不就是以此要挟让魏丞离开程欢吗?」

「你就是个扫把星,你看看你把魏丞祸害成什么样了!」

她拿出手机,放出一段视频。

视频中魏丞明显已经有点醉了,但还是端着酒杯对着一堆人点头哈腰。

他的面前堆满了酒瓶,不知喝了多少。

「秦玲,你看看,魏丞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他在外面有多苦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歇在家里,享受他带给你的优渥生活,还连着你的家人一起吸他的血!」

我张了张口,不知如何辩解。

她说的对,我是全职在家,魏丞是负担着我弟弟的医药费。

但我弟弟当年是因为保护他而受伤,我也是因为照顾他才辞职。

魏丞说会对我们负责,他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应该分那么清楚。

婆婆见那些话刺激不了我,又给了我重重一锤。

「三年前因为你的失踪,魏丞为了找你,放弃了筹划很久的一个项目,那个项目对公司至关重要!」

「因为那个项目的丢失,公司近三年很艰难。魏丞才不得不放下身段,天天应酬。回来还要哄你,还要照顾你的小情绪!」

「秦玲,你不配我儿子的好!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拖油瓶!」

「本来程欢已经答应会帮助魏氏集团,但又因为你,魏丞拒绝了她!」

婆婆伸出手,指尖戳到了我的额头。

「秦玲,你那么清高,那么有本事,那就去帮帮魏丞!」

她将一摞材料递给我。

「如果你能说服这个客户,我以后不再干涉你俩,也会帮着你将程欢驱离你们的生活!」

我紧紧盯着那些材料。

「程欢为了魏丞都敢豁出去,作为妻子,你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吧?」

不知是被婆婆的言语激的,还是因为内心叫嚣的不服刺激了我。

我终究是答应了婆婆。

8

我带着那些材料,随着她来到一个酒店。

她所说的客户是一个秃头的胖子,一进门那双眼就黏在我身上,让人非常不适。

婆婆将我推上前,笑着对那客户介绍着我。

还体贴地给我们倒上酒,让我去敬客户一杯。

液体滑过喉咙,火辣辣地灼烧着食道。

紧接着身上开始发热,脑子开始有点不清醒。

正在此时婆婆接到电话说有事先行一步,让我招待好客户。

我伸出手想挽留婆婆,却因为意识不清摔倒在地。

包厢的门一关,那个客户一下没了忌惮,欺身上前,将我紧紧控制在身下。

「魏总的老婆,想必滋味不错。」

尽管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我却又无比清晰知道自己着了婆婆的道。

我使出浑身的劲抗拒着猥琐男人的侵犯。

但在外人看来,我却是软绵绵的欲拒还迎的姿态。

衣服被撕开,裤子的扣子也被解开。

我的心中一阵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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