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霸占我的房子给堂弟娶媳妇儿。

［这房子挺大，给耀祖当婚房，不愁找不到漂亮姑娘。］

奶奶对我的房子很满意。

笑得牙花子都漏出来了。

我提醒奶奶这房子是我的。

她破口大骂：

［一个丫头片子，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怕折寿？］

［耀祖是王家的根苗儿，要给老王家传宗接代的。］

可是——堂弟喜欢男人啊！

1

王耀祖是王家小辈唯一的男丁。

大伯母生了五个丫头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他出生的时候，奶奶眼一闭，激动得晕过去两次。

醒来后嘴里一直念叨王家有后了，她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了。

当时的我很纳闷，抬头问我妈：

［奶奶又不姓王，为什么要对得起王家列祖列宗？］

我妈捂住我的嘴，可还是被奶奶听到了。

她破天荒地没骂我，还和颜悦色让我好好照顾堂弟。

自从有了儿子，大伯母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平时喜欢骂人的奶奶对她和风细雨，还抓了我养了几年的鸡给她补身体。

大伯母总说，耀祖金贵，要吃好的、穿好的。

可大伯家里丫头片子实在太多了，个个都要吃饭。

奶奶就把主意打到我家。

三天两头从我家拿粮食和钱补贴大伯一家。

我妈出去做工回来，看着又变得空荡荡的钱盒独自抹眼泪。

我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同意把妈妈辛辛苦苦赚的钱都给奶奶。

可我不敢问，每次我问他。

他都瞪着眼睛恨恨地问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

我问支教的老师为什么奶奶和爸爸不喜欢我。

老师摸了摸我的头，眼神中带着同情，他说只要好好学习就能改变命运。

从那以后，我拼了命的学习，

一路重点初中，重点高中，重点大学。

工作后我赚了钱，给爸妈在县城买了大平层。

村里的男孩没有一个像我一样有出息的。

堂弟无所事事，只知道拿着手机啃老。

我妈总算能在大伯母面前扬眉吐气。

我爸高兴地逢人就说：

［我这女儿，给十个儿子都不换。］

奶奶也总夸我有出息，回家过年也会给我夹鸡肉。

我以为，读书，赚钱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以为，我是王家的骄傲。

没想到，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取之不尽的血包。

2

我妈打电话告诉我，奶奶要把大平层给堂弟当婚房。

听到着话，我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心一点点蹙起来。

那套房子是我买来给爸妈养老的。

我家被欺负惯了，这个房子是我给爸妈的底气。

原本我想把爸妈接到大城市，可他们不想离开家乡。

我也一直和老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逢年过节带些礼品过去。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敢打房子的主意。

［金妹，你快把那套房子卖了，把钱拿走，要不就被抢走了。］

我妈声音有些颤抖，前些年被抢走的东西太多了。

我安慰妈妈不要担心，我马上回去。

我订了回阳城的机票。

安排好工作，马上开车赶往机场。

深夜十二点，我的车疾驰在公路上。

脑袋里的画面一直停不下来。

我是独生女，

在农村，这是被人瞧不起的。

就连奶奶都瞧不起。

说我爸是个窝囊废，我妈是不下蛋的母鸡。

我妈抱着我，不知哭了多少次。

［是妈妈没用，如果我能给你生个弟弟你就不用这么受欺负了。］

可爸妈一直都没有再怀了孩子。

奶奶重男轻女很严重。

小时候我和堂弟的日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早上吃鸡蛋，我连玉米粥都没得喝，我长到七岁的时候，还和别家五岁的孩子一样高。

奶奶每天接送堂弟上下学，对我不管不顾。

有次下暴雨，上小学的我迷了路。

是我妈深一脚浅一脚的把我找回了家。

回到家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奶奶的怒斥：

［一个女娃子，找什么找，扔在外面省粮食。］

我爸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2

候机的时候，我搜索了当日房子的价格。

当初买房，房价便宜。

五十万买下来，如今翻了四倍，已经二百万了。

凭大伯和王耀祖，一辈子也买不了这房子。

男人还真是光宗耀祖。

凭一个生殖器，平白无故就能赚二百万的房子。

我妈的电话又打过来。

电话那头还伴着争吵声。

我妈声音急切地叮嘱我：

［闺女，这房子怎么都不能便宜了那帮畜生。］

［快，你快把那个房子卖出去。］

我爸气急败坏的声音混杂其间：

［我是一家之主，我说把房子给耀祖，就得给他。］

［耀祖是我们王家的根儿，你把房子给出去，我妈也念你的好。］

［我呸，我有我闺女，我用不着你们念我的好。］

……

我听的心烦意乱。

这种争吵在小时候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爸觉得没给王家生出儿子，理亏。

在奶奶面前总是不自主地矮半截。

平日里伏低做小，过节的时候大包小包送礼节礼。

也没见奶奶给过他一点好脸色。

他回家就会迁怒我和妈妈。

马上登机，我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我买的房子，怎么能说送就送。

3

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四点。

我找了县城最好的酒店打算睡一觉再去找爸妈。

［5楼502。］

前台刚把房卡给我，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后走过。

我好奇的跟着望过去。

这不是堂弟吗，奶奶的好大孙。

想到这里，我有些奇怪。

王耀祖一向吊儿郎当，虽说这不是五星级酒店。

可也算是县城里面也不算便宜。

一个晚上至少几百块，

他住这儿干什么？

我把目光转向前台，委婉问：

［你们这儿有特殊服务？］

王耀祖不会来嫖娼吧！

前台的女孩连忙摆摆手。

［女士，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可是正规经营的酒店。］

带着疑惑，我走到502。

刚进屋没几分钟，我听到对面的房间传一阵敲门声。

［老公开门。］

是王耀祖的声音。

他竟然叫老公！！！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劲爆的消息。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透过门缝往外看。

真是太巧了，他的房间就在我斜对面。

他手里拿了花花绿绿的东西。

我打开手机，把画面放大，

避孕套，润滑油……

清晰的字体显示在我眼前，还有各种少儿不宜的东西。

老天爷，这可太劲爆了！

我目不转睛盯着手机的画面。

门开了——

走出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个子挺高，披着浴巾，看上去像是刚洗完澡。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还挑逗似的捏了把王耀祖的屁股。

两个人搂搂抱抱的进去了。

我像做贼似的悄悄合上门，

怎么形容呢？我的心像是被天雷炸了。

王耀祖性取向男。

好像还是下边那个。

从小因为我是个女孩，奶奶偏心，大伯看不起。

就是因为他们觉得王耀祖能传宗接代。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家的耀祖竟然是个零，他们会会不会疯掉！

4

这个消息给我的冲击力太大了，就连做梦都笑出了声。

梦里面奶奶和大伯哭天抢地，说王家没有后了。

我笑得花枝乱颤。

劣质的基因不需要遗传。

5

我睁开眼，太阳已经西斜，看了看手边的手机，已经下午2点了。

我妈给我发的微信语音条，密密麻麻。

［金妹，你奶他们来了。］

［他们铁了心要这个房子。］

［你爸就是个墙头草。］

［听妈的，你把这个房子卖了，把钱自己收着，让他们没有念想。］

……

我拎了包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出门了。

到家后，果然人齐的很。

奶奶，大伯，大伯母，堂弟，都在这儿。

我笑眯眯地跟堂弟打了个招呼：

［弟，精力挺旺盛，昨晚上不累啊！］

大伯母骄傲地炫耀，说堂弟上进了，一晚上赚几百块呢，也不说累。

我有些震惊，大伯母竟然支持堂弟干这事儿？

王耀祖脸上有一些心虚，又很快调整过来：

［姐把房子都给我了，我晚上跑代驾都有劲儿！］

原来他告诉家里工作是跑代驾。

奶奶不满我忽视她，哼了一声，说了正事儿：

［既然金妹回来了，也别废话了，我就告诉你一声，你爸已经把这个房子给耀祖了。］

我转头看向我爸，

他目光有些闪躲，仍然梗着脖子装大气：

［金妹，我是王家的人，耀祖又是王家唯一的根儿，我这个当叔的不能什么也不出，村里人会戳我脊梁骨的。］

［这房子我就做主给耀祖了，我和金妹她妈明儿就搬回村儿里住。］

堂弟一听房子归他了，拍着胸脯保证：

［等我叔百年之后，我肯定给他摔盆儿。］

奶奶很满意，说耀祖是个孝顺的。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等明儿我告诉王媒婆，让她寻摸寻摸哪家有漂亮女娃子，早点定下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我观察了堂弟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不乐意。

难道，他男女通吃？

还是只是为了骗房子。

我真佩服他的心态。

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一边打着传宗接代的旗号，一边玩的花。

我笑嘻嘻地问堂弟：

［堂弟是要找漂亮的男媳妇还是女媳妇儿？］

堂弟的脸色瞬间变得慌乱。

［你胡说什么呢？］

我不紧不慢，赶紧安抚他。

［堂弟，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呀？］

［就是昨天在酒店看见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也没看见嫂子长什么样？］

奶奶一听脸上的喜色都挂不住了，问堂弟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

我笑得脸都抽了：

［哪儿是姑娘啊，那分明就是个大男人。］

［奶，你别操心了，堂弟不喜欢娶媳妇，喜欢给人做媳妇儿。］

奶奶一听我这样说她的宝贝孙子，立马不乐意了，

［你在外边学的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又骂我爸不管我。

堂弟也跟着奶奶一起骂。

又慌乱地保证他是王家唯一的根苗，是一定要为王家传宗接代的。

我直接把事情挑明，拿出了昨天拍的照片。

否则王耀祖还真的要娶媳妇，他就不怕坏了女孩的一辈子。

大家一看吓了一跳。

奶奶颤颤巍巍的指着堂弟，嘴唇颤抖：

［耀祖，你真…］

堂弟打断奶奶的话，恶狠狠的盯着我。

很没有底气地跟奶奶解释：

［我只是跟朋友一起玩，开个玩笑罢了，娶媳妇儿才是大事儿，奶奶就等着抱重孙吧。］

听了这话，大伯和大伯母眼神对视，替自己的儿子说话。

［耀祖是个男孩子，在外边玩玩，怎么啦，以后娶了媳妇儿不就收心了吗。］

我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只要大家不说，结了婚生了孩子，那就是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这一家子明明知道了王耀祖的性取向，依然让他娶媳妇儿生孩子。

延续他们王家的血脉。

我破口大骂，说这一家人黑心黑肝，我我如果听说了，是哪个女孩子跟堂弟讨论婚事，我指定要告诉人家实话。

奶奶坐不住了。

她毕竟是个老年人，对这种事情还是很难接受。

找了个理由，带着大伯一家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6

我妈一头雾水。

［他们这就走了？］

不怪我妈疑惑，看着他们今天的架势，是要把我们一家人全部从房子清出去才算完的。

可到底理亏，害怕这件事传了出去对他的好大孙名声不好。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我妈一脸愤怒。

［这一家人真不是东西，不是把人家女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我爸却沉默了半晌，让我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话音刚落，我妈就讽刺他胆小又窝囊。

［你们王家没有一个真男人。］

这话好像是戳中了他敏感的内心，一巴掌朝我妈脸上扇过去。

［啪！］

一声脆响让我愣住了。

我妈抬起头，几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但脸上一片漠然。

好像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了。

我爸瞪圆了眼睛，大发雷霆，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遍：

［我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窝囊气，村里谁都看不起我，还不是因为你没给我生个儿子——］

［耀祖是我们王家的独苗，也算我的半个儿子，你把耀祖这事念叨出去，别怪我不留情面。］

［房子也赶紧收拾收拾，今天就回老家。］

我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是个老好人，奶奶不公平，妈妈和大伯母吵起来，他总是让我妈去道歉。

我小时候被人欺负，哭着去找他，他总是揍我一顿，说一定是我惹了别人。

那个时候我特别羡慕别人的爸爸，我感觉他们的父亲像男子汉，谁都不敢欺负他们。

没想到我爸的第一次发怒竟然用在了自己家人身上。

我把妈妈扶起来。

平静地告诉他：

［爸，这房子是我买的，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只要我不给，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他狠戾的眸子在我身上扫了扫，握了握拳，又想对我动手。

我妈从身后在桌子上抓起一个水果刀抵在他脖子上：

［姓王的，你要是敢动我闺女一根汗毛，我就让你们王家绝后。］

我妈像老母鸡一样把我护在身后。

这么多年她一直谨小慎微，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在其他事情上任劳任怨。

吃了亏也总是自己偷偷地哭，哭完默默眼泪还要接着生活。

可这次，她丝毫不让。

因为她想保护我。

平时不敢高声说话的她把我爸也吓了一跳。

我把我妈拉到一边，从随行的包里掏出一个电锯，打开开关滋滋的响。

这是我用来对付大伯一家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我对我爸冷冷的说：

［生不出儿子是你自己没用，谁让你自己基因不争气？］

［房子是我给我妈买的，不是给你的，你想回老家你就回去。］

［谁想抢房子，问问电锯答不答应。］

我爸骂了一句，两个疯子。

头也不回，甩门就走。

7

我实在不想让无辜的女孩子跳进火坑。

于是回老家转了转。

想打听打听和王耀祖说亲的是哪家的女孩子。

我想去提醒一下。

刚到村口，几个大嘴巴的老太太嗑着瓜子叽叽喳喳。

［这是老王家孙女儿金妹吧？］

［这小妞心眼真坏。］

［知道她堂弟要找媳妇，专门回来毁坏他堂弟名声的。］

［我听她奶说，她故意说她堂弟喜欢男的。］

［还要把他奶的房子抢走。］

［这小妮儿真不孝顺。］